“哈……哈……”

我成功了。

“哈……呵哈哈……”

我战胜了那个诈死的保安，给我的兄弟们报仇了！

“哈……哈哈……哈哈哈……！”

喘息声混杂着有如快要断气了一样的诡异笑声，古恒南在【鸿鸣号】最底层的船舱中东倒西歪地奔跑着，又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而太过劳累了。

不仅是精神上的刺激，因为刚才一系列的剧烈活动，还有被薛蕴长射出的那颗纽扣给打坏了的手腕，血液正在向古恒南的四肢上集中，导致这位曾经的黑帮领袖已经完全无法正常思考任何的问题了。

呈现出轻度缺氧状态的大脑正不断地向这位黑帮领袖释放着自己已经胜利了的信号，他不敢去思考更多事情，因为如果他不能通过薛蕴长失败来证明自己不是那个只会将众人带向毁灭的废物领袖，那他的精神就将再也承受不住这几个小时之内接连不断地积累在他身上的沉重压力，让他的精神走向毁灭。

“哈……”

恐怕就连古恒南自己都没能想到，他居然会在失去了【鬼门会】的领袖之位后，还能继续落魄至此吧。

如果说曾经的他至少还有一些忠心耿耿的同伴们愿意陪他走完这最后一段共同的旅程，那么现在的他，就已经是一个彻底的孤家寡人了。

更令人绝望的是，由于他们抢来的那些金银珠宝极其不方便携带，所以在今天的行动开始之后，他们并没有立刻就把这些赃物给搬出来，而是让最后离开房间的龙靖宇将它们带到了宴会大厅里，准备等大家撤离的时候在搬到潜艇上来。

而现在，在他反复要求宴会大厅那边的人手准备收队返回的时候，虽然他确实是接到了对方的回应，但对方却一直都在凭借着各种理由拒绝执行他的命令，直到最后开始手动挂断他的呼叫。

他并不知道那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但古恒南非常清楚，恐怕那边的弟兄们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他们了吧。

于是，连带着宴会大厅的陷落一起，那些珠宝也被留在了那里。

也就是说，虽然那个保安并没有继续追上来的事实让古恒南得以安全地逃回了潜艇整备室，但就算他自己可以逃走，他也无法带走那些珠宝。

毕竟，现在的他也不可能再返回宴会大厅去寻找那些珠宝了。

所以，就算他最终逃离了这艘游轮，他精心策划所有行动，以及整整四十多名弟兄的牺牲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而这，也就是古恒南根本不敢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思考一下现状的原因。

因为现在他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如此惨痛的失败。

只不过……

也许是决定了他命运的女神终于是决定怜悯他一次了吧，当古恒南撞开潜艇整备室的大门，准备逃回那艘潜艇内部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在他沿途行进的走廊上似乎出现了一条来历不明的血迹，并且在潜艇整备室的一个货箱的前方，正躺着一个令他感到十分熟悉的身影。

“哈……嗯？！靖……宇？！”

虽然这个男人的身上血迹斑斑，虽然这个男人的皮肤惨白到不似活物，但古恒南也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就是自己曾经的副手，同时也是被他认为早就应该已经死亡了的龙靖宇。

“大…哥……”

当然虽然龙靖宇腹部的微弱起伏证明了他确实是还活着，但是他那明显已经缺了一大块肉，几乎就快要与他的躯干相分离左臂直到现在也在不停地往外冒着鲜血，而他那气若游丝一般的声音也预示着这个男人的生命，已经即将走到属于他的尽头了。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走了呢……”

看着自己追随的领袖突然出现在了眼前，正游走于生死线上的龙靖宇突然在脸上挤出了一个饱含痛苦的笑容，就好像他既期待古恒南已经逃离了这艘无比危险的邮轮，驾驶着潜水艇逃到了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又不希望他把自己给丢在这艘船上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他最终还是在断气之前等到了自己所追随的那位领袖的回归，那也就说明他咬牙硬撑到现在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不过就在他能够继续说出哪怕一句话之前，古恒南率先行动了起来。

“撑住，靖宇！我这就带你走！”

撕下龙靖宇左臂上已经基本被完全撕碎了的衣袖，古恒南把这些碎布十分粗暴地缠在了龙靖宇的伤口上，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么做能不能替龙靖宇止血，但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也必须要尽到自己所有的努力，去保护自己的同伴们。

因为他已经再也承受不住任何人从自己的眼前消逝了。

但有些事情，不是仅靠任何一个人的意志就能决定的。

正当古恒南用自己勉强还能活动的左手将龙靖宇扛了起来，准备将他带回潜艇里再进行更加细致的处理的时候，这位曾经的智囊突然使用自己尚且完整的右手推开了古恒南的肩膀，让自己的身躯又一次瘫倒在了地上。

“靖宇，你在干什么？！”

古恒南用一副无比震惊的眼神看着推开自己的龙靖宇，他无法理解这位自己曾经的同伴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

不过，在某些事情上比古恒南更加了解其细节的龙靖宇，非常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不…已经够了，大哥……”

这并不是什么可以被量化的标准，龙靖宇也不具备有关这方面的异能，但是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支撑多久了。

就算是一刻也好，必须要让自己的领袖赶紧逃离这艘邮轮，所以相比于让他把自己的尸体给带进潜艇里，只要他能收下【这件东西】，那也就足够了。

“拿着这个，快走吧……”

不断颤抖着的右手伸进了自己大衣深处的一个口袋当中，直到这时古恒南才发现，龙靖宇的衣服上似乎有一块大到不正常的突起。

而在经过一阵摸索之后，一个稍微有些大的盒子被龙靖宇递给了正呆呆地望向自己的古恒南。

“早知道……我们也没必要去抢其他地方了,不是吗……大哥？”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精神力，龙靖宇突然像是在打趣一样说起了一件对于现在来说完全无所谓的事情。

“结果…到最后我们也只带走了这个……还真是白忙活了一场啊……”

已经因为一系列的冲撞而稍微有些变形的盒子在开口处露出了一条小缝，而透过这条小缝，古恒南辨认出了里面所盛放的东西。

那是一顶由宝石构成了主体，再配以各种金饰的华贵王冠——【双面君王】。

而在通过自己的双眼确认了古恒南已经接过这顶王冠之后，龙靖宇之前一直都因为疼痛与虚弱而紧锁的眉头就突然舒展开来，甚至就连他的表情都微笑了起来。

就在此刻，这位古恒南身边曾经的智囊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自己领袖的面容，并且对他说出了自己最后的愿望。

“拿着它快走吧，大哥……要好好活下去，替我们完成当上有钱人的梦想啊……”

然后，龙靖宇的右手便再也无法保持自己抬起的动作，彻底瘫倒在了地上，而他也带着一脸满足的笑容，永远地合上了自己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