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呆滞，却还机械性地切着一条黄瓜，吓得高梓莹赶忙夺下那快要切到手指的菜刀。

“妹妹，你这样太危险了！”

“梓莹前辈，谢谢……我是有点，心不在焉。”

这才注意到有人接近，叶春晓略显慌张地转过身，却不太敢直视高梓莹的眼睛。

后者明白她心虚的原因，但也没急着戳穿，只是说道：“你就别叫我前辈了，听上去怪怪的……你还是叫我梓莹姐吧。”

“梓莹姐……迁一他怎么样了？”

“我刚教了他最基础的运气，这会儿在练习呢。”

叶春晓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又问：“鬼修也要从运气开始吗？”

“当然了，基础的部分，不管哪个宗门都是大同小异的，你们玄天门刚进去的时候，就没有炼体练气吗？”

“有的。”

“那不就对了嘛～晚膳准备的怎么样了？”

桑迁一跟着高梓莹修炼，而叶春晓则负责准备晚餐，因为桑迁一的父母临时有事赶回来，所以还得多准备几个菜，在时间上显得紧迫。

叶春晓摇摇头。

“有些赶不上，可能等伯父、伯母回来还要再忙一会儿。”

“那我也来帮忙吧！总不能白吃你们的！”

高梓莹拿着菜刀在手指上灵活地转了两圈。

“您是迁一的师傅，按说是该供起来的。”

“供起来？听起来就像老头子一样，你还是饶了我吧，我至少外表还年轻呢。”

高梓莹的话让叶春晓破笑，还说道：“梓莹姐，你对现代适应的还挺快，若是换做李夏炎肯定没办法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什么都方便，衣服也很舒适，我真心很满意，能再活过来一次真是太好了。”

叶春晓取回菜刀，说道：“……我方才在茶馆问你，十三年修炼至结丹期属于什么水平。”

“嗯，我也说了，这个速度挺快了，甚至称得上小有天资，你若是潜心修炼，说不定能比我更早元婴化神。”

“……那个是骗你的。”

“啊？”高梓莹听着一愣。

“我不是拜入玄天门才开始修炼的，我瞒着家父与大哥讨教过一些入门功法，那时候我表面上当着二世祖，暗地里也像现在的迁一那样，偷偷练气运功……”

高梓莹不解道：“只是练气而已，有必要偷偷摸摸么？”

把切好的黄瓜片揽到盘里，叶春晓又道：“家父希望大哥成为家族的靠山，希望我来继承李家的基业，可比起经营商行，我对修行仙法更感兴趣，家父得知后，便禁止我去接触那些。”

“你父亲的想法也不难理解，你们兄弟两总有一个人要接掌他的家业，都去当修士了，这么大的商行怎么办？”

“……结果谁都没能继承。”

老李没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

但放篮子的桌子叫人给揭翻了。

高梓莹又问：“那皇城司命人将李家满门抄斩的时候，你那位当修士的大哥在场吗？”

“不，我大哥那时还在白鹭观修炼，他回来的日子总是很固定，那天应该没回家，我和阿凝……当时在那郊野游山玩水，后听闻变故就远逃了，也没再回去过，所以确实不清楚。”

叶春晓一边炒菜，一边回答，却无意间提起了那个刻意避免的名字，手上的动作还僵了一下。

高梓莹却没从那儿接口，转而问道：“那你就没去那南山白鹭观找过你哥。”

“当然找过，据他同门师弟所说，是出山了一趟就再没回去，怕是已遭不测……毕竟我大哥在白鹭观修炼之事也不是秘密，恐怕是在他出山时下的毒手。”

再然后，李夏炎就把所有钱财留给妻女，孑然一身地遁入了玄天门，虽然入门年龄偏大，但因为有扎实的练气基础，加上背负着血仇，所以修炼的速度比同期入门的弟子要快不少，但也很快迎来了自己的能力上限。

“我始终摸不到元婴的门槛，我的内丹死气沉沉，宗门长老替我检查过……说是我内气练的太过扎实了，导致内丹化不成元婴，如果没什么契机，一辈子就那样了。”

无法破茧成蝶，就只是作茧自缚罢了。

高梓莹撇撇嘴。

像李夏炎那样的情况其实不在少数，但这类修士一但突破，实力都会暴涨，没准还会在自己之上。

作为北冥剑宗的亲传弟子，高梓莹的实力属于元婴期的顶点，从正面击杀宗门长老一事就可窥一斑，可正是这些实力强大的修士，在突破境界时越容易出岔子。

同为修道之人，高梓莹为李夏炎的事感到惋惜。

“可惜了……所以你就跑出来了？”

“既然这辈子都难有长进，那我不如趁着年轻去搏命，兴许还有机会。”

“你太急了，百岁才结丹的修士你见过嘛？再等等，等你突破了元婴之境，那些鼠辈岂能奈何的了你？”

叶春晓熄了那灶台的火，转头正视着高梓莹。

“陷害我父母兄弟的奸人还活着，梓莹姐，换你能等吗？我可是一天都等不了了，更别提百年了。”

至此，高梓莹对李夏炎的不满基本已经烟消云散，他所经历的那些事，实在让人很难去责备他。

“春晓，过去的事就让她就过去吧。”

她把手搭在叶春晓的肩上，但口中却是对李夏炎说的话。

“不过去又能如何，那都是千年前的事了……我再告诉你一件好事儿吧！你觉得，那皇城司吴寅为何没有成为你今世的孽缘？”

“……还在阎王爷那边受刑吗？”

叶春晓的反应很快。

既然这世上有阎王、有黑无常，那必然也有那些酷刑地狱。

高梓莹笑道：“嗯，即使那吴寅权极一时，说到底也只是肉体凡胎，难以跳出这三界轮回，所以你们李家的血海深仇，阎王爷会给你报的，况且迁一现在当了鬼差，没准还能去那地狱看一眼，帮你冲他吐口口水。”

叶春晓的低着头，抽动着嘴角小声说道：“……谢谢。”

“嘿，怎么了？突然谢不谢的？”

“梓莹姐，我们来……来说说阿凝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