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四下一片静,风轻轻拂过脸颊,直让人觉得一阵火辣,缩了缩脖子,脚步更快了几分。

远远便闻见浓重药味,冰紫心头一颤,原本便疾速的步子在此刻却缓了下来,心跳亦是咚咚加速。

“公主殿下,臣此生未求过谁,此刻臣愿以此生为资,望殿下救救吾皇!”简匀突然跪倒,让冰紫有些措手不及。

“你且起来,不肖你求,我自会尽力!”冰紫说完,径往屋里去。

见冰紫进屋,简匀便将一干军医喊走,对于龙音而言,最好的药,莫过于情了!

本以为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是看到龙音的那一刻,心依旧战栗,泪水犹如喷涌的清泉,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你不是说过要娶我吗?你起来,我要做你的新娘!”想起昔日那点点滴滴,心更如刀绞,撕心裂肺。

四下无人,房中一片寂静,此刻冰紫多想龙音能如往常一般,抱着自己,说着自己想听却又害怕听到的话。

昏迷中的龙音,隐约听得女子哭声,似近又远,虚无缥缈,只是从这哭声中,能听出那撕心裂肺的痛,痛得龙音的心,也一起痛起来。

“是谁在我耳边哭泣?我又在何处?”龙音努力睁开眼,只是见到的只是一片黑暗,这与闭着眼,又有何种不同?

在这黑暗中飘荡许久,龙音终究还是停了下来,就立于原处,闭目养神。

“我果然还是太困了!”龙音苦涩一笑,又缓缓睡去。

在恍惚间,龙音耳边的哭声渐渐清晰,只是纵然清晰,亦如一层水膜敷于耳上,总是无法听得真切,只是心里生出一股无法抑制的伤感。

“这般可真是忧伤。”龙音是这般想的,眼角亦是渗出泪珠。

“哇……”本就哭的泪水汪汪的冰紫见了龙音的泪,哭的更凶了!

哭声不断压迫着龙音的耳膜,龙音听着,也跟着难受起来,使尽了气力,却无法动弹分毫。

“不许我动身子,至少要让我看见听见!”龙音越发焦急起来,身体不由迸发出一股强悍力量。

无论是梦,抑或现实都为这股力量所震慑!

“夫君!”隐匿于暗中的幽若对于这股力量尤为敏感,虽然知晓龙音此刻性命无忧,自然忍不住出手将龙音的肉身劫走,径直创了个无我空间便隐匿其中!任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撼动不得!

“莫不是又有大神通者?”紫兰仙子本端看的书籍已然散落,神情甚是阴沉,无论敌友,大神通者越多,这乱世便更添一分险!只是迟疑片刻,心里又觉得空荡荡的,似乎少了什么,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

“我的心,究竟怎么了?”紫兰仙子对于自己的异常,也很是奇怪,只是越是去感悟,越是一无所获。

“诸位仙友,如此神通者,恐不在圣人下!”素服端坐,气势非凡,有傲世天下之度,正是天帝!

“当是!”诸天仙家纷纷附和,其中真意不可知晓。

“龙儿,汝之大劫将至,为师却是无能为力!”神皇一脸愁容,身前摆着各类符阵,分明是为龙音挡劫了!

“师傅!”玉嫣仙子亦是少见神皇如此面色,心中亦是明了,只是有些话,始终说不出口!

“徒儿啊,你在这神幕峰许久,是时候出去了!”神皇语气无奈,两个徒弟,自懵懂相处,想些什么,又如何不知?

“可是师傅您……”一边是师傅,一边是心上人,不,甚至于心中究竟是何种想法也未明了,就是这般的矛盾下,何去何从,如何得知?

“莫不是要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就这寂寞里,虚度一生?”神皇太明白自己徒儿的心思,雏鸟终是长大了,需放手的,还需放手!

“我……”玉嫣仙子迟疑了,她开始无法理解对龙音的情感,爱吗?还是单纯的只是希望有个人可以陪着自己?

“若是还不明白,便追着心,它会告诉你真相,去吧,莫要被我拖累了!”神皇说着一拂衣袖,神界之门便紧紧闭合。说是界,却只是两人,这份孤寂,又有几人能懂?

“大神通者,晚辈频出!”青面獠牙,头顶两个犄角,周身浓重的妖气,此人正是妖王!

“此种气息未免过于熟悉,陛下,此人定然与我等交手过,若是有必要,还是与天界……”白眉绿眼,红发黑衣,此人便是妖界第一妖皇赤渊,乃是赤练石于冥海之渊修炼化妖。

“勿要为其乱了计划!”妖王并不在乎有什么大神通者出现,妖界已被压制于冥海千万年,此种机会,片刻也不能放过!

梦,虽说只是梦,梦里的一切皆为虚幻,却也尽是心意,心动,梦荡,想要抓住的,便更如泥鳅一般,滑走不说,还要狠狠扎痛!

动荡不安的梦,随着龙音睁开的双眼而静止,一切仿佛定格一般,悄然无声,亦无变化,此刻便是永恒!

“这般就是吾之梦?”龙音苦涩一笑,望着天,叹道,“吾虽使了法术,却又如何?吾只要这梦的结局,若是阻拦,汝休怪我不客气!”

天空一声惊雷,须臾便是乌云密布,只是狂风席卷几番,便又归于平静。

乌云散去,天依旧是那天,梦依旧是那梦!

恍如隔世,泪水滴答,除了奇迹,还能说些什么?

“对不起!”龙音此刻竟无半点伤心,心如止水,大浪无波!

泪水流淌着,模糊了目光,却也冲洗了心神,一切皆是定数!

“王!”冰紫扑进可以怀里,失去后,方才明白,拥有是多么幸福。

“紫,孤终究明白了!”龙音搂着冰紫,心思渐渐安定,与其舍命追求未知,不如珍惜当下。龙音不知道梦的出口在何方,但亦明白,若是不能以心相待,势必沉溺其中!

龙音多想与冰紫就此刻缠绵,只是非常时刻,分秒亦是难得!

不多时,龙音召简匀等一干天宇将领于大殿会面。

皇帝的复苏,天宇将士士气大振,也许这便是龙音的魅力了。

“虎狼当道,今我天宇,岌岌可危,诸君可有破敌之策?”龙音初醒,身体到底还是虚弱,只是纵管如此,话语亦是震慑人心。

诸将闻言,面面相觑,半晌也不能道出所以来,只是沉默。

龙音见了,亦是明了,当即点名简匀:“孤的三军大元帅,说说你的看法吧!”

轻声细语,却又威力无穷,简匀压力倍增。

“陛下,当前我军深陷重围,幽州虽四面开阔,易攻难守,但为帝都,城郭坚固,非普通城池可比拟,且有禁城大势,若是死守,可御一月!”简匀的话让诸将议论纷纷,众所周知,幽州城易攻难守,且天宇之急,乃是粮草不足,士气低落,以当前天宇所备粮草,莫说一月,就是七日,亦是艰难!但诸将对简匀亦是了解,这位元帅,虽是年轻,但从不妄言,说出此话,必有缘由!

“固守待援吗?”若简匀所言非虚,倚仗帝都坚固防御,固守一月亦是有可能,只是此举过于赌,赌上了天宇的一切,固守一月,项燕援兵,二者缺一不可!

“诸将可还有不同意见?”龙音虽然也是豪赌之人,但本人是不愿意把命运交付他人的,所以更希望主动出击,突破包围!但那难度,丝毫不比固守简单。

“陛下,臣以为,固守待援虽为良策,但为今将士士气低迷,援兵杳无音讯,一味待援,恐生异端。故,臣请出战迎敌,突出重围!”终究还是有忍不了的,对于武将而言,宁可战死,绝不忍辱!

由此,诸将展开激烈争论,只是一时间,也没人能说服对方,这最后的决定权,还是落到了龙音头上。

“今日已不早了,诸君各自回营,明日孤再做定夺。”龙音的话,为这场争论暂时画上了句号,一切只待明日了!

是夜,龙音又召见简匀。

“下午的话,说完吧!”龙音知道简匀绝不是个冒险的人,说出的话,绝非虚话。

“陛下,臣原本打算突围,但就几日观察来看,唐蓝军虽人多势众,却欠缺攻城器械,幽州城本就是大城,又是帝都,墙体宽厚,对于唐蓝而言,绝难攻下!”简匀看着龙音并不满意的神情,明白这一切都是在充足粮草的情况,若是没有粮草,一切皆是画饼!

“陛下,臣接到线报,唐蓝有大批粮草于南营安置,可供我军三月使用,臣以为此番足以冒险一试!”简匀的话让龙音心下一惊,什么线报,明显便是内细!

“说说看,具体计划。”龙音对简匀也是有了性质,也对项燕的眼光,很是肯定。

“陛下先时昏睡,臣自作主张,令将领叛变,与正常的潜伏不同,此次叛变没有对象,只有生存,所以连我也不知道后果,望陛下恕罪。”简匀当即请罪,前日里那场叛变之争,导致天宇损失七万余众,可谓惨痛!

“孤明白了,也即是说没有人知道叛徒是谁,你与孤皆是看客。”龙音不禁为此计发颤,无论是何方法,活着的人,都要一生一世背负骂名,也永世不得被天宇接纳,若是天宇胜,身为叛徒,唯有死可谢罪!与其说是诈降,不如说是出卖灵魂的投降!

但这便是战争,没有同情,没有后悔,有的只是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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