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落想起早上哥哥趴在地面上熟睡的疲惫模样，摇了摇头，“哥哥睡在卧室里就好了，不用担心我。”
……
后来又和父亲聊了很久。
这些日子里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寻常的小事却有不少，比如楼下便利店出了款超好吃的三明治啊，对门邻居家的大姐姐考上了北方某所211啊，公寓管理员从大爷变成了大妈啊……
以及，经常在电梯里遇见、打招呼的李爷爷搬走了，搬来一户带小孩的年轻夫妇。
那以后夜里经常会从楼上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吵的老爸睡不好觉……
后来那户年轻夫妇在另一个城区找到了新工作，收拾东西离开了。
楼上的屋子再没有人住进来，空空荡荡，终日听不见声音，比起之前的吵闹，又像是少了点什么，怪冷清的。
叙述这些事的时候，老爸的脸色放松了很多，依稀能够看出几年前的轮廓，那时老妈还在，一家人也是这样围在餐桌旁边吃饭边聊天，许沫和许落坐在一侧，老爸老妈坐另一侧。
许沫静静聆听，时间的割裂感逐渐浮现，对于老爸而言这是一段经历，而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故事。
在她眼里只过去了三天啊……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很多熟悉的人和事都已经天翻地覆，再也找不回过去的影子。
……
一聊就聊到了十点多。
“时间很晚了。”
老爸站起身，抬手想拍许沫的肩膀，却又记起儿子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儿子了，只是手机上一个虚拟助手，现在站在面前的只是手机投出的影子，没有身体不说，还是个女孩子。
他有些尴尬地把手收回去，故作威严地说：“小落，你也该去洗澡了。”
“……好。”
这次老爸就在旁边看着，许落不甘心地放弃了拿着手机一去洗澡的想法，一个人闷闷地走进浴室。
哗……
水声响起。
等到浴室门被再次推开，许落头发湿漉漉拢在背后，身上裹着浴巾，白嫩肩头微微冒着热气，她扒住门框小心翼翼探了探头，客厅里空无一人，老爸已经回到房间里去了。
不经意往上一瞥，许落瞳孔蓦地收缩，惊恐地倒退一步。
一个白色半透明的影子在客厅上空飘来飘去，像极了恐怖片里的鬼魂。
这是什么！！
但仔细一看，许落悬起的心又落了下来。
“吓死我了！”
她气恼地握紧手里的浴巾，“哥哥为什么要在客厅里乱飞啊！”
“唔，抱歉……”
桌面姬轻飘飘飞下来，“只是觉得，这样飞来飞去的滋味真不错，像超人一样。”
“哼！”
妹妹瞪了她一眼，扯住浴巾跑进卧室里换衣服。
“拜拜～”桌面姬挥着手。
“嗯，总感觉……”等妹妹关上门之后，桌面姬用手托着下巴，目露沉思，“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落落她，是不是比以前大了一点？”她喃喃自语。
昨天太过心虚，根本没注意去看那个地方。
今天妹妹把浴巾裹得紧紧的，玲珑身材在桌面姬面前纤毫毕露，想不看都难。
记得半年前，妹妹还是个毫无起伏的海蓝钢板，结果半年不见，竟然……
竟然有了点起伏！
起伏不算大，但配合上娇小柔弱的体型，弧线显得格外养眼。
“那我……”
桌面姬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
“……”
可恶！妹妹绝对是故意的！！
……
妹妹再次推开门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睡衣，但不知为何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桌面姬一惊：“咋了老妹？”
许落默默举起手里的练习册。
没错……
她的作业，还没写。
一直在听哥哥和爸爸聊天，让许落完全忘记了世界上还有家庭作业这种东西。
今夜注定晚眠。
……
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十点半。
深夜的卧室里，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持续不停，台灯在桌上投下柔和的白光，少女奋笔疾书，一缕尚未干透的头发垂在眼前微微摇晃。
“……下一题A。”
手机屏幕上，白毛萝莉在搜题软件上不断敲击，把答案迅速说出来。
“下一题选D……A……B……”
“这道题的解答步骤是……”
桌面姬说得嗓子都有些哑了。
以前妹妹的作业都是她写的，如今帮妹妹抄答案这种事也不算什么。
作业很多，要是全部都由妹妹自己做，可能要熬夜到十二点以后了，甚至更晚……桌面姬怎么可能忍心看到妹妹漂亮的脸蛋上出现黑眼圈呢。
几十分钟后。
唰——
许落重重地写下最后一个字，飞掉笔。
“搞定啦！！”她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吧唧亲了一口屏幕，“谢谢哥哥！”
精神稍一松懈，困意顿时涌来。
许落拖着步子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回来以后啪地关掉灯，拿着手机扑在床上，利索地钻进被窝。
“呼……”
她缩在被子里，点亮屏幕，划来划去，没有看到桌面姬的身影。
大概是去桌面底下的卧室睡觉了吧。
今天晚上，看不到哥哥了……
她的睫毛微微垂下，刚要熄灭屏幕，突然看到桌面上突起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像个盖子一样……
盖子下面的是门吗？
她惊讶地看到，一截圆柱形的被子从盖子底下，毛毛虫般地，一点一点拱出来，最后滚在地面上。
“？？？”
许落小小的脑袋上写着大大的问号。
没过多久，盖子底下蓦地冒出一缕白色呆毛。
桌面姬从盖子底下爬出来，不慎失去平衡，和被子一样在地面上滚了几圈。
“好痛……”她狼狈地爬起来。
本以为能在卧室里见到二次元的，结果在桌面姬回到卧室里以后，房间里寂静无声，哪里还有黑猫的影子。
真可惜，还想问问凭空冒出来的水和电是怎么回事……
她没多去思考这个问题，吃力地把从卧室里带出来的被子打了个对折，平整的铺在地面上。
又重新回去，把卧室里的枕头拿了出来，放在被褥一侧。
这样，一个简单的地铺就做好了。
有了厨房的遮蔽，周围没有昨天晚上那么空旷，而厨房里的摆设又是那么熟悉，带来了稍许家的感觉。
比那间卧室有安全感多啦。
桌面姬钻在柔软的被褥里，刚要闭上眼，她又想起了什么，探出头朝上空的妹妹挥了挥手：“晚安。”
“晚安，哥哥。”
许落微不可察地笑了笑，熄掉屏幕，把手机紧紧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