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起自己的红发，几分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过既然仙儿姐姐说头发长了，那还是剪掉好了。”

“不必如此。”

“没什么的。”

林知许摇摇头，她朝沐亭仙望，眉眼弯弯，嘴角的笑意温和轻松。

她已经不是那个执着于心意，即使受伤也不松手的笨丫头了。

“这就是知许自己的心意，和仙儿姐姐无关了。”

“如果这是你决定的……那如此便好。”

沐亭仙点点头，她抿着嘴，没再说出什么。

林知许移过眼神到沐亭仙脚下。

她从御剑开始就注意到那被她仙儿姐姐踩在脚下御着的，不是她的无忧剑，而是由真气化作的气之剑。

林知许不信沐亭仙会把她的佩剑弄丢了，毕竟她也和她说过，那把无忧，是她那个便宜师尊苏清浅赠予她的。

林知许清楚苏清浅在沐亭仙心里的定位，她和她的故事，那年，林知许多少也听沐亭仙说过一些。

所以她知道北泽山，知道月笙仙子就是她的仙儿姐姐。

可林知许一直都没来人间寻过沐亭仙，是因为她心里也明白后者是在刻意躲着她，所以她没必要也没意义来寻她。

她们之间，相隔的不仅仅只是距离而已。

都是以前的事了。

林知许回过神，她望着沐亭仙脚下御着的月白色的气之剑。

所以为什么她的无忧剑不见了呢？

林知许虽然心底疑惑，但一直没机会和沐亭仙问着，直到现在，她抬眼看沐亭仙，后者也正好迎着她的目光，林知许便开口朝沐亭仙问道：“仙儿姐姐的佩剑呢？那柄无忧，去那里了？”

“借我家的小徒儿了。”

“仙儿姐姐……收徒了？”

林知许眼睛挣得大大的，她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那个冰冷漠然，拒人千里的月笙仙子沐亭仙也是会收徒的吗？”

“那么吃惊做什么？还有什么拒人千里，我在修士间的名声好着呢。”

沐亭仙气气地伸出手指朝林知许的额头弹了一下，恰到好处的力道。

沐亭仙捏捏林知许的小鼻子，然后又伸着手扯着她的耳朵，捉弄着她。

“猪一样。”

直到这样欺负她了，沐亭仙心里的气才消了一些，她松开手，看着林知许揉揉自己被捏红的鼻子和耳朵。

她委屈巴巴的，低着声音和沐亭仙小声地抗议、

“知许不是猪，是凤凰……”

“插了毛的母鸡吗？”

“知 许 是 正 儿 八 经 的 凤 凰 啦 ！”

林知许捏着小拳头想要敲沐亭仙的脑袋，可她毕竟矮了些，比苏清浅都要矮上个几分呢。

所以就算林知许跳起来，胸前的柔软摇晃，她最多最多，也不过捶到她仙儿姐姐的胸脯罢了。

而那对于沐亭仙，没有丝毫的攻击力。

沐亭仙就这样等林知许出完了气，她才伸手握住了林知许的手。

她们并排着御剑，速度并不快，所以沐亭仙能瞥见林知许脸上的一丝丝慌乱的情绪。

果然林知许和她说的一样，她对她的喜欢，还是没能够完全放下。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执念，她还需要一些时间。

沐亭仙说了会等林知许，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再刻意躲着她，她会陪着她明白。

“仙儿姐姐？……”

“知许。”

沐亭仙念着林知许的名字，她的声音很像是山间涧泉，叮叮咚咚的，尤其得甘冽好听。

“我和你说过我和我那个便宜师尊的故事，我告诉过你因为某件事，她转生了，而我自她转生后便替她守下了北泽山。”

“我是不收徒的，怕麻烦也因为担心将来有一天她上了山，发现我手下已有别的徒儿会吃醋，而如今我收了徒，甚至那柄无忧，我都借给了她……现在你懂我意思了？”

“仙儿姐姐新收的那个徒儿……就是仙儿姐姐轮回转生后的便宜师尊？”

林知许长长的睫毛扑朔，她不可置信地朝沐亭仙答道。

“曾经的师尊成了徒儿，这还真是……姻缘奇妙。”

“我有时候也会这样感叹，其实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只是我明白得太晚。”

沐亭仙没看林知许了，她回过头认真御剑。

虽然林知许没告诉沐亭仙她要带她御剑去那里，但这个方向……她们能去的只有一个地方。

此时夜幕淡然，星河辽阔，天际却有山脉绵延在云朵之上，重山的背后散着淡淡的金光。

神境，天山昆仑。

世间传言无论人妖魔，登得天梯，入昆仑者即为仙。

可是这么些年过去，就算有身负大机缘之人受天道的宠幸为其降下了天梯，真正能够登上去的，却寥寥无几。

其中大多都被天道雷劫劈作了灰飞，尸骨无存。

沐亭仙是没有成为神仙的打算的，她也不明白林知许带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沐亭仙只是隐隐觉得，那多半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坏女人脱不开关系。

昆仑神境在人间，魔境和妖界的交界处。

隔着妖界和魔境的北溟海到此为止，林知许带着沐亭仙最后停在了北溟海的尽头，她抬眼看沐亭仙，脸上是少有的认真。

林知许指着天上的昆仑山，她朝沐亭仙说道：“这里……仙儿姐姐知道的吧，天山昆仑。”

“入得昆仑即为仙，这是古言。而想要进入昆仑山，唯一的办法就是登上天梯，不然强行御剑往昆仑飞去，唯一的下场就是被雷劫劈死，身死道消，不管你有多么大的修为都一样。”

“这么些年来，从未有人登上过天梯。就算是千百年前妖族和人族开战时，那个天资卓越的人族圣女，玄仙极致的许清月，她踏上了天梯，最后也不过了无音讯。”

“许清月到底是真的羽化成仙，还是也成了天劫之下的一道枯骨，没人知道，知许也不清楚，只是从那之后，便无人再敢登上天梯。”

“仙儿姐姐知道知许带仙儿姐姐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因为……瑾幕遮，那个死女人？”

沐亭仙的眸子闪烁了一下，她估摸着能让林知许都如此严肃的，肯定和她脱不开关系。

因为瑾幕遮的为人，林知许对她一直都没什么好感，而沐亭仙又在她耳边吹风，林知许对她就更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