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少年来到卢家的凉亭,大家闺秀陈秋水,正在织着冬日保暖的棉衣,玉手在银线和丝绸中翩翩起舞,行云流水。
陈秋水从专心中松懈,恍然见到登门拜访的二哥,她轻放手中工具,回眸一笑百媚生。
陈宇慢步来到凉亭,坐在妹妹的对面,说道:“小妹近日安好。”
陈秋水似笑非笑,“安好,不过二哥倒是有闲情来找小妹。”
她知道陈宇要忙活科举考试,必须废寝忘食地阅读古来圣贤的书籍,确保能在排名名列前茅。
此次参加科举的学子,来自五湖四海,必然是不亚于战争的争斗。
运用笔墨在试题中比划太极。
陈宇脸色如常,说道:“方才得知许家将要离开小镇的事情,我便去许家吃了一顿午膳,促膝长谈,看到他们享受天伦之乐,自然而然,想到卢家的小妹。”
陈秋水听完,怪伤感的。
她知道许家的平安,幸福,不是给外人看的,他们是真的很享受。
反观小镇的名门大家,却难以体会到穷苦人家的欢笑。
有感而发,或许这就是读书人该有的性情,所以我陈宇来了。
“二哥有心了。”陈秋水神情哀伤,“数载已过,难表苦楚。”
还记得儿时的青葱岁月,母亲大哥伴随我们身边,如今都变了模样。
陈然远在圣京担任京官,日机万里,处理朝政繁琐事情。
母亲更是染疾,落叶归根,深埋地下,长眠兴宁。
“二哥此来也是做好告别。”陈宇深叹道:“很快就要到了进京赶考的日子。”
据说刘先生还专门要了一人互送自己,不知是何处江湖客。
这近日,有人夜观天象,很快便是风花雪月。
陈宇也不好离去之日找小妹告别,今日说完,以免他人伤心。
“一路顺风。”陈秋水柔声道:“记得带我跟大哥问好。”
陈宇点头答应,然后说道:“那么二哥就先行离开,继续备考。”
陈宇一挥大袖,便要离去,陈秋水突然说道:“还会回来兴宁吗?回来过年?还有大哥?”
上一次团聚,还要说回两年前。
这一次,又该何去何从?
陈宇突然望向蔚蓝的天空,蓦然回首,笑道:“我会带回大哥回来的。”
除了大哥以外,他另有私心,比如同样身在江湖的唐寒月。
将她带回来,成亲,或许是件美事,也不知她会不会答应。
陈宇想着越是脸庞泛红,两手一拍,沉不住气,慢步回到家中卧室,难以释怀。
人世间的美好,却还不如一个意气风发的读书人,最纯真的幻想。
脑海里甚至衍生唐寒月身穿婚服的模样,抛开昔日胡搅蛮缠的一股倔强,端庄优雅,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令人痴迷。
在自己的心中,唐寒月俨然成为江湖第一美人。
……
与此同时。
杜浊梅带着郑将军返回家中,而她先去找些治愈淤青的药物。
郑将军坐在破旧的木椅,观察四周,这可比战争中的房屋,还要牢固,甚至令人心安。
太阳的余晖下,难得休息的郑将军,仿佛重获新生。
忽然杜浊梅走来,左臂腋下夹着一坛药酒,右手拿着干瘪的棉布,无奈对郑将军说道:“这给许无清打的!紫一块青一块!来!嫂子必须帮你擦一擦!”
“真是的,许无清作为大哥,出手也不轻点。”
面对杜浊梅强硬的语气,郑将军少了锐气,只能点头答应。
杜浊梅拿着棉布,沾取药酒,轻按淤青。
郑将军虽说颇有痛感,但却不动声色,她面无表情,比起刀伤剑砍,就如蚊子叮咬。
杜浊梅似笑非笑,拿着棉布抹了抹淤青,然后收回,然后仔细打量郑将军的身形和容貌,随后感叹道:“如果没有边关的战胜,修心养性,好生装扮一番,就算不是美若天仙,也是耐看的姑娘。”
郑将军脸红一笑,笑的牵强且高兴。
不曾有人,以这种言语形容铁血丹心的边关将军,好杜浊梅做这个先驱者。
郑将军的一生都在战火燃烧,女性的美,不如战士的狠。
“缪赞。”郑将军苦笑道:“嫂子更漂亮点。”
郑将军眼中铁齿铜牙的妇女。
这个瞬间,不输皇城相府的艳梅妃子。
杜浊梅摇着头,坏笑道:“我就那个模样,只有武功方面可以一说,何况长得一副好皮囊,真刀真枪,还得看我。”
郑将军点着头。
嫂子说了句令人信服的实话。
只有拥有能力的女性,才能独立生存。
宫阙万千的婢女,不过跳梁小丑而已。
妃子之间的尔虞我诈,其实也不过尔尔。
江湖客,这种女性才叫出类拔萃。
就以杜浊梅生死殿杀手的名号,死在她手之下的,怕不是成百上千。
……
没过多久,许无清也回到了家中,同时还将四处奔波的儿子,拐了回来。
不过许岩却如愿以偿地编好花圈,五颜六色,除了李花和桃花,还有柳叶,鲜花。
在路上。
许岩将花圈戴在许无清的头顶,笑道:“爹,我专门给你们编的!怎么样嘛!”
“挺不错的。”许无清撇嘴笑道:“你娘的手艺,或许还没你厉害。”
说了反话。
给这小崽子一点自信。
你娘可是可以绣花,编制过冬棉衣,你这花圈确实不行呀!
许岩翘起鼻梁,大笑道:“那是必须的!”
许无清牵着稚嫩儿子的小手,一路返家,然后跟两人相遇。
许岩跨过门槛,欢声笑语,跑到厨房,拉了拉杜浊梅的裙角。
杜浊梅回眸一笑,只见较小的花圈,她低头,许岩为娘戴好。
一边其乐融融。
一边的许无清看见郑将军。
若有所思。
许无清将头顶花圈取下,递给她,说道:“孩子心意,不如给你,我没必要,以后当一个纪念吧。”
郑将军心领,接过花圈,放在桌面,还以微笑。
许无清如释负重,轻叹一声,坐在木椅,抓了一把在桌面的瓜子,放在嘴中,咬一口,然后剥开,将果实丢进嘴中,味道甘甜。
郑将军恍然察觉桌面的药酒,还有洗干净的棉布,而许无清的身上,淤青还在,她赶忙说道:“无清哥,我来帮你擦擦。”
许无清皱眉,发现药酒,也懂了意思,然后将整个衣服脱下,展现宽大的后背。
郑将军拿着沾酒的棉布,突然一抹,许无清竟是叫了一声,“啊!疼的要死!哎哟!我靠!”
郑将军无奈一笑,另一边听闻惨叫的娘俩,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