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争最后的胜负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必然是以盛璐尔王国毋庸置疑的完胜结束战斗，虽说这个国家如今已经远不如过去，但西洲第一陆军强国的名号却依旧是各国公认的事实。
“绿蒂，这场战争最后我们会输，这就是我看到的未来。”
枕边，路易王子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我们怎么可能会输？”
“绿蒂，你信得过我吗？”
“当然。”
“我军看似势头正盛，可战争的本质却是后勤，这一点你是明白的吧？”路易王子小声说，“如今这些年，贵族大臣中饱私囊，人民苦不堪言，这些早已是不争的事实了。绿蒂，前阵子我去圣夏勒城的时候亲眼见过底层人民的生活状况，他们那种日子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我们的军队又是由各大领主集结而成的联合大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那些将军们是不可能愿意让自己的精锐受损，所以他们会百般推辞，勾心斗角，对吗？”
绿蒂虽然出身于无名的村庄，但她很聪明，而且善于学习，这些年和路易王子在一起，她也耳濡目染学了不少东西。
听到她的回答后，路易满足的笑了，那微笑远比在经过一夜翻云覆雨后更加真诚。
“是的，勾心斗角的政治化军队去和保家卫国，生死存亡的军队战斗，结果不言而喻。而且我军在后勤上也早已捉襟见肘，福伦索虽然还算是个爱兵如子的贵族，但他手底下的那群将官们可不同，那是一群雁过拔毛的吸血鬼，层层剥削后，士兵们的军饷，军粮形同打发乞丐。”
“路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用眼睛去判断，”路易指了指自己那对蓝色的眼睛，“圣夏勒城是一座前线城市，就连那里的士兵们个个都面黄肌瘦，连抓捕奴隶，扑灭大火都需要花费很长时间，这可不是军人应有的素质。”
“可是，我们的数量远多于法尔斯联邦国啊……”绿蒂还是有些担心。
“数量？数量在我们如今的战争中，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的数字罢了，法尔斯联邦国是魔法师与商人至上的国度，他们的精锐魔法师团可以在几分钟之内歼灭我军成建制的师团，只要依托有利地形，就是一个不灭的要塞。”尽管路易王子的寝室里挂满了妖艳女郎搔首弄姿的挂画，可路易王子的双眼却仿佛在看前线的军队地形图，“早年我通过学习，知道法尔斯联邦国的地形，在我们和他们的边境是多山地形，并被一条河流阻断，这对于法尔斯联邦国而言，毫无疑问是天然的屏障。”
“那万一我们侥幸过河呢？”
“侥幸过河？好吧，就算真的有侥幸，假如你站在法尔斯联邦国指挥官的角度，会怎样指挥这场战争？”
“我会……”绿蒂蹙了蹙眉，光洁的小脸蛋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可是无法找到答案。
“在第四次反盛璐尔同盟，我军一度被敌人击溃，我们王国被誉为布列塔之鹰的统帅所施展的战术，你应该知道吧？”
“费边战术？”
“是的，过去我跟你提到过这段历史。”
绿蒂跟随路易后，自然也学习了历史，并在路易的讲解下理解了当时历史上那些大人物们决策时的心路历程。
几乎每一次路易讲到那些历史人物时，绿蒂都感觉路易仿佛就是那些过去伟人们的转世。
比如路易曾经评论东洲的大一统就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产物，比如路易评论那场奠定东洲霸权的海战时声称那是一场看似精密实则赌博的战争，又比如路易可以轻易道出北海议会国目前所施展的大陆均衡政策背后的想法。
这世界上，路易只把一个人当作真正的对手，那人便是雅银月，她提出了海权，看透了这个时代的财富密码，同时也让东洲帝国成为了超级强权。
她是值得敬佩的对手，可惜自己的名声在她眼中，恐怕与小丑无异。
但路易并不在乎。
路易长吁一口气，嘴角露出讥讽的微笑接着解释道：
“费边战术，以迂回和拖延时间来消耗敌人的无赖战术，就算我军侥幸跨过障碍，敌人一旦施展那一套无赖的打法，久攻不下的我军必然溃败。贵族们渴望军功与威望，同时他们却又不忍心让自己的精锐受到折损，而这样的想法会让我们无法阻止有效的进攻。我早就说过，盛璐尔王国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由无数多个小国联合而成的四不像。反观法尔斯联邦国，他们的国王卡洛尔公爵是深得民心的国王，一旦一个国家可以动员起最底层的人民，那么无论是什么国家都将展现出惊人的潜力，除非我们有能力屠杀法尔斯联邦国全境的平民，否则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注定。”
酒吧女郎绿蒂点点头，尽可能去理解路易所说的事。
“绿蒂，这场战役对我们大有好处，福伦索的失败，贵族们的折损和名誉扫地将会成为我们的机会，促进王室的集权统治，而且就算我们的海上贸易被移交给法尔斯联邦国，也未见得是一件坏事。”
“未见得是一件坏事？”绿蒂有些不解。
“我已经看到了法尔斯联邦国的财政危机和一场空前的巨大泡沫，或许在这场战争之后，他们会得到空前的财富，但最终他们必然会从高处衰落到谷底……”路易露出了残忍的表情，“绿蒂，之后要麻烦你一趟了，拜托你去一趟北海议会国的交易所，找一个叫红盾.柴尔德的银行家。”
“殿下，您认识柴尔德？”
远近闻名的银行家柴尔德据说拥有手眼通天的本事，据说这位银行家的财富可以撼动一个国家，麾下更是有强到离谱的佣兵团，甚至听闻他有本事操纵各大国家货币的费率，轻而易举的掏空一个国家的金条储备。
尽管绿蒂已经认为路易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可没想到王子殿下竟然认识如此恐怖的人。
看着绿蒂一脸震惊的表情，路易笑了笑：
“傻姑娘，我那个愚蠢的爹早就不给我钱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有那么多钱花天酒地？你是我能够信任的人，绿蒂，实话跟你说吧，柴尔德的财富有四分之三是属于我的，他虽然是个商人，但可以信任，你到时候就跟他说，你是该隐男爵介绍的人，他就会知道是我派你来的了。”
“该隐男爵？”
“是的，该隐男爵，毕竟认真做事的时候，我总不能用路易王子的名号吧？”
“该隐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弑亲者，以及告诉我应该隐忍，毕竟我可不想食物中毒，如果我死了，就没有人为我母后报仇了……”路易王子的瞳孔闪烁着炽热的复仇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