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说吧,修士,我很乐意与其他的虔诚之人交谈。”

即使是在这所教堂的内部,长期居住于此的信徒们也被格里高利分为了三六九等,除了最低级的信众以外,根据一些就连芙勒涅娃都不算很清楚的标准,即使只是修士,也被分成了很多个等级。

而根据自己眼前这位修士的穿着打扮,芙勒涅娃能辨认出来,他应该算是修士这个层级中比较高等的存在了,一般至少也得在这座教堂中工作一整年才有机会能提高到这个等级,所以对于此等“虔诚”的信徒,芙勒涅娃自然是非常乐于与他进行交谈的。

“其实……是关于那些闯入者的事情,圣子大人,请问您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

为了完善自己曾经对芙勒涅娃说过的那些谎言,在这所教堂中,芙勒涅娃的地位是仅次于“教宗”格里高利的存在,并且信众们也被要求必须要称呼她为“圣子”。虽然芙勒涅娃本人对于这种无比尊贵的待遇其实并无太多的严格要求,但是有格里高利的命令在先,其他人也不敢怠慢了这个小女孩。

最起码,一声“大人”的尊称还是要有的。

而芙勒涅娃也不会去刻意纠正这个听起来似乎有些过度谦卑的称呼方式。

因为“教宗”格里高利曾经告诉过她,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闯入者?不,我并不清楚。教宗大人从来都没有让我去处理过那些胆敢亵渎这座教堂,并且还妄图谋害教宗的恶徒们。”

他们都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恶党而已,交给信仰守护者们去处理就行了,芙勒涅娃你只需要跟在我的身边即可,不需要去担心他们的事情。

为了能让芙勒涅娃乖乖地跟在自己的身边,给自己留下一个万一要是被那些刺客们给成功暗杀了的时候可以用来应急的“维生装置”,格里高利一直都不敢让芙勒涅娃离自己太远。毕竟,万一要是直到他断气之前芙勒涅娃都没能赶到他的身边,他可不想去赌这个金发小女孩的异能到底能不能让已经凉透了的人从死亡中复活。

于是,那些由被芙勒涅娃强化过的异能者所组成的【信仰守护者】军团,也就是实际上格里高利手下的暴力机构就承担了所有抓捕刺客的工作,芙勒涅娃始终都没有插手过与之相关的任何事情。

而在得到了这个答案之后,芙勒涅娃身前的那位修士似乎是稍微思考了一下某些事情,然后就又一次转过头来,对着芙勒涅娃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么圣子大人,请问您知道警察是什么吗?”

“警察?”

这个好像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词汇触碰到了位于芙勒涅娃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但是经过一番搜索,她还是很快就想起了自己之前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过这个名字。

“教宗大人曾经跟我提到过他们,说他们是负责惩戒与关押那些遭到恶魔诱骗的堕落之人的存在,是在凡间履行着与击退恶魔的圣徒们相同职责的虔诚者们。所以怎么了,修士,你为何要提起他们?”

回想起当时还只是一名神父的格里高利曾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语,芙勒涅娃轻而易举地背出了有关自己所被告知的那些内容,为那些名为警察的存在进行了定义。

并且,就像她从来都不会质疑“教宗”格里高利所说的每一句话一样,芙勒涅娃也从未怀疑过警察这个名称到底都代表着什么含义,只是单纯地相信着格里高利曾经告诉过她的这些就是全部而已。

当然,芙勒涅娃对于教宗的忠诚在这座教堂中自然是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当这位正在与她交谈的修士在听到这个评价是“教宗”格里高利告诉她的之后,他身体立刻就为之一颤,就好像是因为这个答案而感到无比惊愕一样,但是很快,他就重新冷静了下来,对芙勒涅娃的疑问进行了解答。

“因为我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圣子大人。请看,这是我的警徽,也就是我们这些警察的身份证明,我们已经在暗中保护了教宗大人很长的时间了。”

低下头,然后默不作声,这位正在与芙勒涅娃攀谈的修士在沉默中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芙勒涅娃对于他所说的这番话的回应。

他的心里非常清楚,向芙勒涅娃坦白自己的身份其实是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万一要是芙勒涅娃根本就不打算听他到底是想要说些什么,而是选择直接将他当成亵渎者处刑,那么他卧底了这么多年的幸苦付出可就全都要白费了。

但是在经过多方调查,以及对于芙勒涅娃的细致观察之后,他认为,也许这个小女孩并不清楚格里高利到底都是在做些什么,仅仅只是被这个伪装成教宗的败类给欺骗了而已。

而在格里高利的所拥有的一切力量都来源于芙勒涅娃的前提之下,能够将这位“教宗”置于死地的唯一方法,也就只剩下直接从芙勒涅娃这里下手了。

诚然,想要让芙勒涅娃如同信赖格里高利一样信任自己确实非常困难,更不用说指使她去干掉那位“教宗”了,要是在她面前贸然指证那位“教宗”所做一切都是恶行的话,说不定反而会被对方扣上恶魔的污名,并且跟那些永远失去了意识的“活尸”们一样,遭到芙勒涅娃的处刑吧。

但是这个小女孩过于天真的性格,虽然为格里高利骗取她的信任,指使她去做许多事情的行为提供了方便,但也让这位卧底“修士”找到了一个说不定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来利用她对于格里高利的这份忠诚的机会。

然而,这一切的想法所能成立的基础,就是自己的警察身份不会直接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所以这位修士在沉默中不断地祈祷着,祈祷格里高利并没有跟芙勒涅娃交代过要小心那些名为警察的存在,让自己可以利用这个小女孩的心中对于警察优良评价去做到一些之前他们牺牲了许多同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做出今天这种无异于在赌桌上摊牌一样的行为,进行一场连自己的性命都被他给押上了的豪赌。

只要这么做能铲除掉那位自称是教宗,并且还对这个国家造成了极大危害的毒瘤,那么自己所面临的一切风险就都是值得的。

并且很快,这位“修士”就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也许是长年以来的顺风顺水,以及仅靠自己手下的打手们就击退了武警与军队的战果,让这位“教宗”大人因为傲慢而疏忽大意起来了吧,毕竟,就连军队都没能拿他怎么样,警察又能做到些什么呢?所以这位“教宗”大人并没有特别提醒过芙勒涅娃有关警察其实也是他们的敌人这样的事情。

“非常感谢,凡间的圣徒们啊,感谢你们为教宗大人所做的一切。不过你专程过来与我搭话又是为了何事?”

高悬的心脏终于落下,这位“修士”意识到,他已经度过了自己的整个计划当中的第一个,同时也是变数最大的一道难关。

因为他根本无法肯定芙勒涅娃对于自己的警察身份会作何反应。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无需再担心这种事情了,芙勒涅娃对于警察的优良评价已经得到了证实。

接下来,他所需要做的,也就只剩下利用芙勒涅娃对于警察——这些在她眼中基本等同于圣徒的存在的尊重,以及格里高利因为傲慢而产生的疏忽,想办法为那位“教宗”大人准备好一条将会把他送上断头台的通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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