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出许多人预想之外的是，其实如果有一个人的脖子突然被某种利刃彻底切断，那么在颈部大动脉的强大压力之下，根据每个人血压状态的不同，从断面处喷出的血液甚至可以轻松达到数米的高度。

并且理所当然的，有关这种事情的数据大多只存在于书面的计算之中，毕竟在已经全面废止了斩首之刑的现代，真的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身首异处，并且还有专门的测量人员在旁边计算他所喷出的血液到底有多高的倒霉蛋已经不太多见了。

但是对与芙勒涅娃来说，非常有幸，或者说非常不幸的是，她刚才正好亲眼目睹了一个人的脑袋被从他的身体上砍下来的整个过程。

只不过，不幸之中的万幸是，落地的巨刃挡住了霍佗罗夫的鲜血从脖颈的断面处喷涌出来的场景，所以芙勒涅娃没能看见整个过程之中最为血腥的那个部分，并且那些如同石油般乌黑的异常血液也没有直接喷洒在她的身上。

然而，那柄凭空出现的巨刃就跟它的登场方式一样，很快就莫名其妙地突然又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将霍佗罗夫的脖颈处至今仍在流血的锋利断面呈现在了这个年龄尚且不满六岁的小女孩的身前。

脊椎、喉管，被巨刃所撕碎的肌肉，以及不断涌出鲜血，并且还在微微颤动着的动脉与静脉。

即使是放在猎奇电影中也很少能直接看见的场景，就这么毫无保留，连一片马赛克都没有打上地映入了芙勒涅娃的眼帘。

想也知道，这不是什么一个小孩子所能承受的刺激。

很多人在自己的年幼之时，光是看到动画片中的正派角色因为剧情而死，就很有可能会留下相当严重的心理阴影，即使他并不会因为当初的那样一幕场景而做上一辈子的噩梦，也必然会在他每次回想起那段往事的时候，感受到一种无名的悲伤与恐惧。

而芙勒涅娃如今所面对着的“童年梦魇”，很明显早就已经超过了这种事情的范畴。

恐怕就算是成年人，在看到这样一幕场景之后也肯定会后怕许久吧。

所以，芙勒涅娃的失声尖叫，也就变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平心而论，圣典中确实也记载过这种相当血腥的场景，但如果只是某人被处刑了的话，那么最多也就只会在圣典上留下“某某人在某地被斩首”，或者是“某某人在某地被处以火刑”这样的记录。

孩子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可以理解这些记述代表着某人的逝去，并且也知道这些刑罚到底都代表着什么含义，但是具体到这些刑罚被执行时到底会呈现出怎样的一副场景，孩子们当然不可能会知道得有多么详细。

简而言之，就是处于一种虽然知道某些东西的存在，但是却并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样子的状态。

所以，圣典之中的记录根本就无法让芙勒涅娃从自己眼前的这幕无比血腥猎奇的场景之中冷静下来。

她嚎哭着扑向了格里高利神父的怀中，口中只剩下了泣不成声的只言片语，就好像是希望这位德高望重的神父大人能赶紧帮助她平息自己心中的恐惧一样。

只可惜，对于格里高利神父来说，她如今的这副凄惨姿态，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好了…好了…芙勒涅娃，没事的。”

口中的语气轻柔而又迟缓，确实是很容易给人留下一种这位神父正在尽力安慰这个小女孩的印象。

但是在格里高利的内心之中，他正感受着一波又一波不断翻腾着的狂喜。

是啊，就是如此简单，她只是一个年龄不满六岁的小女孩而已，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就已经足够摧毁她的心智了。

而这个心智已经濒临极限了的小家伙，只需要再稍微推上一把，就能将她彻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虽说现在这种状态之下的芙勒涅娃明显不太可能可以听进去包括格里高利神父自己在内的任何一个人所说的话语，但是反正因为霍佗罗夫有着喜欢开启最大音量玩游戏的习惯，所以这间牢房的墙壁全都在尤文诺夫局长的暗中指使之下进行了相当有效的隔音处理，格里高利神父根本就不需要去担心那些警卫们会因为刚才的那场骚动而突然冲进这间牢房里，就算再多等一会，等到芙勒涅娃最终冷静下来为止也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格里高利神父就这么一直抱着自己怀中的芙勒涅娃，任凭她的眼泪弄脏了他长袍之上的一个又一个地方。

直到十几分钟之后，已经有些哭累了的芙勒涅娃终于是脱离了那种泣不成声的状态，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起了话来。

“神…神父大人，我不…明白，我不知道，惩戒…我……”

很显然，虽然是已经可以说话了，但是芙勒涅娃的思维逻辑依然是处于一种非常混乱的状态。

不过没有关系，当了大半辈子的圣职者，聆听过无数人告解的格里高利神父，还不至于说连一个小女孩的所思所想都预料不到。

“你知道这应该是一项无比神圣的事业，但是却在自己的内心之中对它感到恐惧，而你又认为自己不应该这样，虔诚的信徒不应该会害怕，只应该会敬畏上神大人的怒火，所以你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内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去代替上神大人惩戒这些恶魔，我说得对吧，芙勒涅娃？”

“……”

金发的少女在无言之中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因为神父大人精准无误地猜出了她的所思所想而感受到任何一丝的意外，因为在她的意识当中，这位神父就该是如此得神通广大，无所不晓。

“那么就放心吧，芙勒涅娃，我会指导你的。在你出生的那一天，正是上神大人派来的天使将你托付给了我，所以我一定会指导你的成长，直到你可以独自一人肩负起身为圣子的天命为止。不过在那之前，你只需要听从我的安排就行了，我会告诉你何人应当被惩戒，而他们又将被处以何种刑罚，我也会告诉你何人应该被嘉奖，以及在上神大人的威光之下，我的凡人应该如何遵从他的教诲。所以你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芙勒涅娃，你只需要服从我所说的话语，就可以完成你的使命了。”

“这是…真的吗，神父…大人？”

“当然是真的，芙勒涅娃，所以就让我开始对你进行第一次的指导吧。”

数年之间的苦心经营，让格里高利在芙勒涅娃的眼中塑造出了一个无比虔诚，并且宅心仁厚、德高望重的神父的形象，让这个尚处于天真烂漫的年纪的小女孩丝毫不会怀疑这位神父有可能会做些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情。

于是，在付出了漫长的努力，以及最近几天的精心布局之后，时间终于来到了格里高利神父可以第一次收割成果了的时刻。

轻轻一吻，神父用自己的嘴唇触碰了一下芙勒涅娃的额头，然后他就放开了这个女孩，用自己的手掌抚摸着那块被他所亲吻过的地方。

“我已经将我所拥有的勇气与智慧分给了你，芙勒涅娃，你现在应该可以感受到了吧，你将不再因为任何事物而感受到愤怒与恐惧，也不会再去贪图欢乐与享受。你将会成为一名优秀的信徒，永远都保持着自己冷静的面容，在我的指导之下践行上神大人所赋予你的天命。”

“永远…冷静……”

悲伤与恐惧从芙勒涅娃的眼中缓缓褪去，很快，这个女孩就不再因为自己眼前的血腥场面而感受到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了。

就算她又多看了几眼，这具无头的尸体也没有对她的精神造成任何程度的冲击。

是啊，她已被分得了神父大人的勇气，不再会因为一名理应永堕深渊的恶魔被惩戒而感到害怕也是一件相当正常的事情。

并且就像神父大人所说的那样，过去的自己到底是多么愚蠢啊。明明圣典中已经记载了贪图享乐即是诸恶之源，自己却一直都沉溺于与他人之间的游戏。幸好神父大人的智慧让自己认清了这一切，她已经做好了觉悟，永远都不再去接触那些除了会让人走向堕落之外一无是处的东西了。

而看着所有的感情都逐渐从这个小女孩的身上远去，只剩下了机械式的病态冷漠，格里高利神父的心中已经只剩下了充斥着满足感的愉悦。

他可没有什么兴致在每次利用完这个小女孩的能力之后都需要去编造理由安慰她，所以能让她变成现在这种没有感情的工具实在是帮他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而现在，这个已经被剥夺了所有的感情，并且还只会听命于自己的小女孩，已经变成了一件对于他来说可以随意使用的完美工具。

只需要动动嘴，就能让世间的一切都因为自己的描述而发生变化，虽然因为这个女孩的年龄太小，所以能够同时影响到的范围有限，但是等她长大之后，肯定就能做到更多的事情了吧。

如果她的能力可以覆盖整个地球，那么自己有可能凭借她的力量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吗？

一边思考着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格里高利神父一边拉起了芙勒涅娃的小手，准备开始享受自己已经精心培育了五年之久的“甘甜”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