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能力真可怕……不如说,这可比我记忆之中的律者强多了。”

艾布特凝重的眼神似乎在黑暗之中更加引人注目,他微微思索之后,才吐出他的判断:“这名律者在某种程度上的确要比以往的律者更加强大,这或许是因为地域的限制。换句话说,她也只能在那片地域上施展出强大的能力。”

这么想来,我的心底算是安心了些。

姓佐仓的一名少女,为什么会留在异地他乡、甚至还成为了律者呢?

纵使我的脑海闪过了这么一个疑问,也没能迫使我集中精力去思考,因为对我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进入那个房子。

“Eins,你有办法联系极东支部吗?”

“这里的信号还不太好,可能很难联系得上~但是等到白天,我们去到更加宽阔的地方或许可以~”

“等等,联系极东支部?你不是逆熵的机器吗,为什么联系极东支部?”

艾布特一脸尴尬,随即发出了几声干咳:“咳咳,这件事告诉你也应该没事,德丽莎和Eins的设计者——爱茵斯坦是好朋友。”

“好、好朋友?!那不是,那不是算叛变了吗?”

“哎,这样想也没错。”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德丽莎什么时候和逆熵有所来往的!

奥托主教很明显和逆熵向来就不和,近几年下令摧毁过不少的不知名工厂,虽然刻意隐藏了那些工厂的制造商,但是怎么说也应该猜到了。

“这路上给我的惊讶真不少,但是现在我并不在意德丽莎是不是和逆熵勾结,我只想让Eins快点把佐仓咲子的人带过来。”

“诶嘿~”

说着,夜色逐渐明朗起来。

黎明破晓,第一缕阳光即将降临到这片大地上。

嗖!

“又一个。”

我射出的箭矢再度击倒一个想靠近的死士,虽然那名佐仓小姐拜托我们去寻找她的妹妹咲子,但事实上并没有给我们一些特权。

那些死士还是像盯着腐肉的秃鹫一样,嗅到了我们的气味便紧随而来。

为了寻找最优质的信号发射地点,我带着艾布特和Eins来到了这个城镇独有的一个体育馆。

大片绿茵草地已经被燃烧成焦黄的颜色,四方围拢的座位也是被毁得一干二净,细细观察后,还真的能观察到那种漩涡形状的韵味。

刚到来时,就跟许多丧尸电影一样,有不少的死士呆滞地、以千奇百怪的姿态倒在破裂的座椅上,那片乱糟糟的草地上也是大把大把死士的尸体。

好在我们的行踪算是比较隐秘了,并没有吸引什么特殊的死士,而接下来便是看Eins的了。

“好,已经能接通了~”

“快点,联系德丽莎。”

“好好好,别催啦~”

Eins欢脱的语气不像是在丧尸之城,更像是在游乐场。

随即,Eins突然沉默起来,只是身上的圆环一闪一闪的,这让我觉得不太习惯,因为Eins平时的话都多到离谱……

“等等,这种通话不可能让你听见的。”

或许是见我想要去拍拍Eins,艾布特从身后拉住我的手。

“放开!”

“呃,抱歉抱歉。”

是久违的肢体接触,那种感觉从手腕处像是感电一样传导到我的脑海里,让我全身不禁都颤栗起来。

“没事吧?”

“嗯,没事……”

关怀的语气从身后传来,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回话,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

我兴奋了。

“OK~联络完成!”

Eins似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又恢复到往日的话痨状态。

“怎样?”

“嗯~这次会有些麻烦呢,好像是因为温斯特出现了某些状况。”

话到尾音,语气变得不像是之前那般的洒脱。

我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连忙追问道:“温斯特发生了什么?”

“温斯特在几个小时前出现了强大的崩坏兽暴动,其中不灭之刃队员四号即佐仓咲子因救助队员受到重创,现在还在急救当中。”

不是Eins平常的搞怪风格,这似乎是从哪个新闻频道录下来似的,真实得让我如遭雷击。

温斯特……出现了危险的崩坏兽暴动?不论是佐仓咲子的急救让我无法能够快速进入房屋,还是身在温斯特的主上大人的安危,都让我感到了万分的焦虑。

“你没事吧?”

“老说没事没事,你烦不烦!”

“可你的腿一直在发抖。”

我的腿,在发抖?

我不禁低头看了看,那双仿佛身处在寒冬雪山般的腿一直在颤抖个不停。

怎么办,现在我该怎么办?

“看来一时半会是无法让咲子女士来到里昂了,不过,能让德丽莎佐仓咲子的照片打印过来吗?我想,这样也许也能让我们进入房屋的。”

艾布特的话语渐渐地让我的理智恢复过来。

没错,那个佐仓也没说一定要把她的妹妹带到她的眼前,说不定只要搞到一张照片,我就可以进入房屋了。

“照片是没有问题的,我已经和德丽莎说明过了~OK,已经下载到我的内存里面了,现在出发去找佐仓小姐吧?”

似乎是将视线转到我这边了,我沉着脸,点了点头。

也许是我现在的表情过于恐怖,Eins明显没有像往常那样开玩笑,艾布特也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跟在了我身后。

房屋前,佐仓似乎感应到我们的到来,主动地来到正门。

“所以呢,你们是找到了我妹妹的消息了么?”

“嗯……照片在这。”

我示意Eins将照片投影在佐仓的面前。

一道蓝色光芒洒在佐仓面前不远的半空中,随着那个图像渐渐如同浮出水面般清晰起来,佐仓眼眸中的光芒愈加艳丽。

“这是她!不会有错的,那个脸,是和妈妈一样的脸!圆圆的,超级可爱!头发留长了吗,哇,仔细一看真是长大了不少!那个安安静静的小公主也长得这样漂亮了啊……母亲,父亲,她还好好的呢。”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似乎看不见我们的存在了。

如同被戳破泡泡般苏醒,她带着期待追问着:“现在呢,她在哪里?过得好么?与其说这个,不如说她在哪里工作?男朋友有了吗?或者是,结婚了?几个儿女?”

真是美好的幻想啊,但是我却不能这么说出口,面对越凑越近的律者,我无法这么以谎言回应这样的一位姐姐。

Eins和艾布特明明知道答案,却一直没能启齿,我不知道是因为我是领导者还是他们也无法把残酷的事实暴露在喜悦面前。

我——

“她生死未卜。”

我下定了决心,将真相这样告诉了她。

很奇怪吧?

明明我一直很喜欢撒谎的,明明一直很喜欢去为了别人去撒最棒最舒适的谎言的。

为什么,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上,我却丧失了过去自己那种无比良好的品质了呢!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以来,我见识到了比我往常更重要的事情……撒谎已经不能满足我了,我已经厌烦了撒谎这个行为了。

几年以来,只将视线停留在别人的嘴角的行为,对我来说已经过于轻车熟路,而这在Eins身上我根本无法得到正确的反馈。

它不管说什么一直很开心,却也有严肃沉默的时候。

它不像是机器人,更像是一个贴近的心灵的家伙。

而艾布特——

“……这样啊,是呢,我的想法过于美好了,这片大地已经遭受了巨大的苦难,而我也没能想到,自己也最终成了苦难,站在了你们的面前。”

佐仓流露出凄美的笑容,她的发丝随风飘扬着,从她的嘴角掠过。

“她现在是一名战士,对抗着苦难的战士,她很坚强。”

正在我沉默之际,艾布特突然迈开脚步,站在了我的身侧。

佐仓睁大了眼眸,她的凄凉神色中有着那么一丝惊讶与骄傲流淌而过。

她颤抖着声音,向我们嘱咐出最后的愿望与告别。

“……那么,按照约定,我将移步,让你们进入房屋。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我的话能够传达给咲子,她一定会没事的。”

这天,里昂起风了。

连带着未知的灵魂,不知风能否将她捎回故土。

房屋前,佐仓的身影已经消失。

或许是因为佐仓之前驻守在这里的缘故,死士虽然焦急地在外面徘徊,却始终不敢踏入房屋的花园内。

但是这种状态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自己消失,所以我们仍然要抓紧时间。

“房子好大啊。”

“我记得没这么大的,或许是后来改建了吧。”

我随手推开房屋,没有想象中扑来一堆的灰尘,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味。

“看来佐仓已经做过卫生了。”

艾布特似乎很清楚研究人员很少有人会去打扫卫生,对于我来说,整齐的房间不如方便的房间。

“跟我记忆中的摆放略有不同,但是大致还是一样的,可能是加了阁楼之类的吧。”

在说出这段话之后,连我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是不愿多想的回忆,现在我却能脸不红气不喘地随口道来。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个艾布特真的让我对中年男人有所改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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