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队人马的脚步声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腿在齐腰高的植物中摩擦的沙沙声,那队战争之神布瑞特的教徒们,已经穿过紫色的窄桥,来到了这个已经染上战火的地方。

“所以……”一名教徒快步上前,拦下了为首那个握着短戈的教徒,“在您看来,我们到底是要帮他们呢,还是吞并他们呢?如果要帮的话,怎么帮,帮哪边?”

“不知道,但教皇大人的计划和推测是准确无误的,我们随机应变吧,看哪边强势就加入哪边,势均力敌的话就分头行动,分兵去投奔两边甚至多边,保持联络,时机成熟了就行动。”

她将短戈随意的向前一挥,几根草茎就干净利落的被斩断,

为了区别于其它教徒,她还披了一件灰黄的战袍,

“或者……按教皇大人的意思,哪怕我们现在就坐下什么都不干也不是不行,只要时间到了及时发起反击就好……但那实在太无趣了。”

队伍又在沉默中向前移动了许久,突然一支箭迎面而来,落在离领头教徒几步远的地方,箭杆上还用红色写着对智慧之神普莱德的颂词。

初来乍到的战争教徒们还未反应过来,身后又落下了几支箭,这次箭上是用黄色写的抨击“篡改神谕妄图自立者”的文字,队末突然出现一阵躁动,几个教徒声称发现了异样,把一个蓝发绿眸的孩子推倒了队伍最前方。

“你是谁?”领头的教徒问道,她淡淡的笑着,一手把短戈连同生来锋芒毕露的敌意藏到她的身后,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些。

“你们可以……可以叫我堇珞,”堇珞有些怕生,见了这支披坚持锐的队伍便显得更窘迫了,蓝色的笔和那本诗集被交叉的手臂和低下的头牢牢护着,尽管战争教徒们并没有任何想要动手的意思。

“那个……你们……是东南那来的,还是西南那来的?”堇珞迟疑片刻,又问道。

“东南,我们来自战争之神布瑞特的领地,一方面,我们收到了你们的求助,另一方面,我们的教皇是个叛逆的家伙,没人受得了他,所以……我们索性就过来了。”领头的教徒用无奈的语气说着,堇珞的眼里快速闪过了某些东西。

“那些信……其实是我写的啦……因为我们这里发生了内乱,大家因为立场不同而自相残杀,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也劝不住他们……也许是我太懦弱了吧,出于教义,我什么都不应该插手,但我又总想做点什么……

所以我就想请你们来我们调解一下,毕竟神明之间是和谐的,而且你们也说了……愿意帮我们……”

堇珞的声音越来越小,在蓝色头发的映衬下,她发红的脸颊更显加可爱。

“哎!神明之间的关系不是不――”有个战争教徒嚷嚷起来,首领立刻指向了他,用眼神让他认识到了这番话有多么不合时宜。

“没事的,孩子,你先跟我们说说,闹内乱的都是些什么人……”

“啊……那是主教们的纠纷……”

……

“各位!各位!你们要知道,是智慧之神普莱德恩泽世间,让我们得以立足于这块圣地!可起先,我们却蒙蔽了自己的眼,盲目的弃下自己的初心,忘记了自己心中那个最美丽的形象,去投身虚伪,与身不由己同行,与陈词滥调为伴……

这是对神明的不忠,也是对自己的作践,这是要穷尽一生来赎的罪孽,但万幸在于我们醒悟了,我们还有机会找回自己所失去的,反抗自己所憎恶的,追求我们所需要的,用最忠诚的心,守护我们各自心中唯一且完美的神明……”

颜昕站在祭坛的中央,声泪俱下的陈述着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与“迷途知返”的如今,那些教徒们也在她的熏陶下湿润了眼眶。

于是他们抛出了这些天来为心中神明所绘的画像――奇怪的是,绝大多数画沾染着一点白和红,其中一大半直接以这两种颜色为主色调,或许是深受颜昕之作的影响改变了对美的定义吧。

身后时不时会飞来几支箭,祭坛最外围的几个教徒拿着弓回击,其余的人们都在以哀伤为底衬的复杂心情中抛出了自己为神明所做的画像。

那红白相间的纸张开始漫天飞舞,在满地鲜红的华丽之花和一小部分不知名异色花的映衬下缓缓飘落,被蹿起火舌的炽焰尽数揽入怀中,以助长自己的声势。

火焰升得越高,教徒们就越兴奋,越是兴奋,他们就越是急不可耐的继续献出自己的心血,将更多红白相间的纸张投入火中,那火焰,近乎要蹿上视线之外最高的天,他们都兴奋到了极点。

“但是――还有更多的智慧之神普莱德的教徒,我们的同胞,他们依旧是如此痴迷不悟,不知悔改!”颜昕继续悲愤的陈词,

“孚哲,以及他的追随者们,已经对我们犯下了疯狂而残酷的罪行,用武力妄图强迫我们放弃所争取到的最基本的权利就是一种侵略,原则上是危险的,实行上是不能容忍的,因此,让走上歧途的教徒们走回正确的道路,正是我们最高尚的义务!”

……

“……是的……‘主教’?是该这么称呼各位吧,我们教会的根没烂,但头却变得腐朽不堪,教皇竟想与自己的神明分庭抗礼,我们也是出于无奈,逃离至此,如果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因为我们不同的敌人有着相同的本质。”

其它教徒们表示赞同,孚哲便也接纳了这支队伍,身着盔甲且腰间别着手斧的首领起身,示意门外的教徒们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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