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头发亦或者被母亲带着出去买衣服……都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而且几乎成为了小时候的阴影。
家境一般的小路淮被母亲带着去买衣服，其实本就对于换衣服这件事情很苦恼，母亲会嫌弃自己麻烦，让自己就这么脱掉换就好了，但是路淮坚持要去试衣间。
大热天换的满头大汗再出来。
而且母亲的审美总是和自己有着较大的差距。
她看上的自己不会多么喜欢，自己喜欢的呢……母亲又要抓着砍价。
一言不合没有砍好，母亲就嫌弃的拉着自己要把衣服脱掉立马就走，等到想做生意的店员赶忙跑过来，又笑眯眯的结账。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几乎每次母亲提到自己该买新衣服的时候，路淮一脸的无奈，根本就不想……好在后来的网上购物变得便捷了许多。
路淮索性就自己在网上看衣服了，当然，如果买回来不合适，路淮也不想麻烦的去退。
剪头发差不多是这个道理。
每次自己想去剪头发的时候，都是看到了网上许多男生看起来帅气的造型，但是等自己到了发廊里头，想好的说辞全都说不出口。
只能低头默默说一句：“剪短一点就好……”
当然，每次剪出来的头发效果都随着理发师的心情有着上下浮动的发挥。
外头阳光大好。
其实颜柠柠带着路淮进了电梯的时候，就红着脸把手松开了。
毕竟这个时候路淮也逃不掉了，可以丢人，但是在少年的心里，有的时候亡羊补牢的狼狈模样更是丢人……
那种拼了命去补救自己没有做好的事情的模样，真是太羞耻了。
当然，路淮没有做这样事情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手腕上仍然存在的温度。
虽然牵住的不是手掌，但是对于路淮而言……没有太大差别。
颜柠柠病好了之后性格就一直很开朗……所以大概不算是什么特殊的情感……大概对于身边亲近的人都不拘小节吧……
“有没有想剪什么发型呢？”
微微仰着头，红着脸，却要摆出自己若无其事模样的少女不去看身边的路淮，而是望着电梯不断变动的楼层，似乎无处安放的手掌在白皙的脖子间那粉嫩的肌肤上，轻抚那颗痣。
路淮看着电梯门，逼仄的电梯里头若有似无能感受到女孩的体温。
“就……随便吧？”
不是选择困难症，而是展露自己想要把发型搞的帅一点，好像是一种与实力不匹配的野心……
就是矫情，不想展现的矫情，那就显得无所谓一些。
“什么都随便诶，看起来你是个随随便便的人诶。”
“才不是……我是说，头发什么的……无所谓……”
“那光头好不好？”
“学校不允许光头吧？”
“我也剪过光头啊，要不你也体验一下？”
“才不要……！”
小声的抗拒，让颜柠柠忍不住笑出声来。
颜柠柠带路淮去剪头发的地方不远，距离小区也就一条街。
叫做清雅的理发店，也是楚州一家知名连锁店。这样的连锁店通性就是花里胡哨的服务很多，一定会让你办卡，理发技术暂且不说，但是手法一定是天花乱坠，还有各种什么洁面之类路淮从来没有试过的服务。
路淮不喜欢去这种地方，因为总觉得理发师会问你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剪完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效果，毕竟是剪个头又不是换个头，除了付钱的时候应该会特别肉痛之外，大概不会有其他的感受。
走进理发店。
这个时候似乎没有太多人，因为正好是在慵懒得下午，上班族可能在睡午觉，学生党可能在玩游戏，打工人就不要说了，打工人没有假期。
“水姐姐~”
进来的颜柠柠就相当熟路的对柜台里的一个成熟女人打着招呼。
“柠柠来了啊，诶，理发还是洗头发？”
水姐从柜台后站了起来，风姿款款的来到了颜柠柠的身边。
少女笑着说：“不是我剪啦，我带了个朋友……诶，人呢，你过来！”
颜柠柠没好气的将一进门就找到了安全位置坐下来，连手机都掏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里头员工的路淮给拉了过来。
女人笑着看着这一幕。
“你小男朋友？”
闹了个大红脸的少女立马澄清。
“不是啦……是我邻居……”
水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神里头的玩味却如此明显。
“邻居啊？但是看起来对你很听话嘛，像极了刚刚恋爱还处在甜蜜期的小情侣，让姐想起了姐的青春，也曾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的……”
“水姐这个时候不要说奇怪的话啊！！”
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的颜柠柠大声的抗议。
只是旁边的路淮没有办法当作一个没事人，他同样也很脸红。
水姐来回看了一眼。
笑着掩住嘴。
“害羞的样子也好像呢~”
“都说别说啦！再说我带他去别的地方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的小老板，让你朋友坐下来吧。我来剪。”
从始至终好像都没有说几句话的少年就被按在了转椅上，看到镜子的一瞬间，路淮就低下了头。
对于镜子这个东西……如果是自己单独还好，还有正视自己普通面貌的勇气，但是要在公共场合之中的话，简直就像是照妖镜了，总觉得自己会现出原形的不安感。
拿好器具的成熟女人就在路淮的身后，然后熟稔的用手抚着路淮的发丝，将其掀起又放下。
路淮根本不敢看，都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主人在抚摸的宠物似的。
奇怪的感觉……
“剪什么头发呢，小帅哥。”
帅哥肯定是恭维，小是污蔑。
路淮拿出了惯用的说辞。
“那个……就剪短一点好了……”
但是站在旁边的颜柠柠观察了片刻后说道。
“水姐，给他弄个偏分的造型，不用太长的刘海，不要到眉毛。清爽一点。”
“小帅哥你说呢？”
“好……”
路淮压根没有反抗的权利，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顺从。
然后水姐开始了她的操作。
路淮从始至终就像是理发店里，那些供用学徒来练手的模特脑袋一样，让往左边靠就往左边靠，要低头就低头似乎根本没有身体的掌控力似的。
水姐弄完都不禁感慨。
“好久没有碰到这么乖巧的客人了。对了，你是男孩子，我这么形容没事吧？”
“没……没事……”
虽然乖巧在自己身上的确算不得什么优点，但是……能给别人少带来一点麻烦总是好的，一点都没有消费者观念的少年如此想到。
“来，洗个头，很快就好。”
接下来的工序就是走流程了，路淮没有太关注这些，毕竟到这一步少年也就是听天由命，剪好剪坏也没办法……不过却关注了旁边的颜柠柠。
女孩子坐在旁边，偶尔拨弄一下手机，然后会从镜子的倒映里头观察自己。
似乎没有特别的神色，但是偶尔看着，然后玩一下手机，碎花裙没有办法遮挡的白皙双腿，偶尔会随着她的心情上下摇摆。
没有一点不耐烦。
等到洗好了头发，水姐又体贴的问。
“要不要涂点发胶什么的……”
“不用，水姐，你就给他吹干就好了。不用弄什么发型，我看看效果。”
都没有等到路淮回答，颜柠柠就说出了路淮想说的话。
水姐笑着望向颜柠柠。
“是你剪头还是你男……邻居剪啊？”
“水姐……！”
颜柠柠羞赧的跺脚道。
水姐好玩的调戏了一下颜柠柠后便拿起吹风机将路淮的头发吹干。
还别说，别的路淮不知道，就是感觉……视野开阔了不少。
偷偷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依旧普通的少年……毕竟是剪头，虽然说发型对一个人的形象还是会有较大影响，但是也不会到整容的地步，镜子里的路淮要说清秀……似乎都有些许的勉强。
虽然一直安慰自己，十八岁还没到呢，说不定会长开。
不过现在想来，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标准模板。
只是少年感似乎多了一些，不再那般的死气沉沉。
颜柠柠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路淮，眼里仿佛有光，不自禁的微微点头。
“路淮你觉得呢？”
“可以……”
实际上已经超乎预料了，只要不难看就行，现在还有造型了，显然超过预期。
“那好，水姐多少钱？”
“喔？还帮人买单啊，不是邻居吗？”
“那不给钱了喔。”
“拿来拿来~~”
等路淮反应过来是颜柠柠帮忙把钱付了的时候，自己已经在门口了。
“等等……多少钱我转给你啊……”
头发剪了，三级头变成了一级头的少年拿出手机，轻声的说道。
颜柠柠双手负在身后，笑眯眯的看着路淮。
对上了眼神，然后立马偏开的少年一如既往的羞涩。
“钱就不用给了，等会儿请我吃东西就行。”
“请你吃……外卖吗？”
“你傻不傻啊？都出来了还吃什么外卖？逛街去呀！”
兴冲冲的女孩子走出两步来，就看到了在原地纠结的少年。
颜柠柠明白在某些事情上不能对这个男孩子太过温柔，于是眯起眼睛，露出狡黠的神色。
“你要是在这个时候对我说，你不想陪我逛街的话……我就把你拖回去染个重金属黄毛，要不要试试？”
握住手机，不想转账了。
欲哭无泪的路淮想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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