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神父……神父！格里高利神父，您终于来…来了！”

“噫！”

蜡黄色的皮肤，还有遍布于全身，但主要集中在脸上的奇怪斑点。

五官的轮廓极度分明，仿佛是这个人的脸部整体向着颅骨内部凹陷了下去，只有眼睛与口鼻附近没有变化一样。

并且与此同时，这个男人说话时的语气与方式也非常奇怪，就好像是刚刚受到了什么刺激，导致他的喉咙正在抽动一样，不仅非常急促，而且还断断续续的。

而在此之上，这个头发稀疏，并且还有些斑秃的男人，一看见格里高利神父的双脚踏入了这间牢房的大门，就立刻用一种类似于异形生物一样的动作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匍匐在了他的脚下，紧紧地抱住了神父长袍之下的大腿，就像是在向他祈求着什么一样。

想也知道，这样的一幕场景肯定早就已经把芙勒涅娃给吓得躲到了格里高利神父的身后，而那个肤色蜡黄的男人也根本就不在乎芙勒涅娃的存在，只是把自己的目光集中在了格里高利神父的身上。

“听话，奥涅金，退下。给我一点时间进行准备，不然我可就不会对你施以‘救赎’了。”

平心而论，格里高利神父似乎倒也没有因为这个男人的无礼举动而感到有多么生气，甚至还因为尤文诺夫局长确实如自己所需要的那般给自己准备好了这个“素材”而感到高兴。不过与之相对的是，他在试图斥退这个男人的时候所用的语气也非常平静，并没有刻意地在其中掺杂愤怒或者威严。

然而，他所说的这句话却像是神谕，或者说是像魔法那样有效。

“是…是！我会听…听话，所以，能不能请您快点……！”

光靠一个鬼脸就能吓哭小孩子的凶恶男人此刻就像是正面对着自己父母的小孩子一样，即使格里高利神父只是用一种类似于建议一样的语气提醒着他或许应该这么做，他也立刻就放开了格里高利神父的大腿，乖乖地退到了他身前不远的地方。

“芙勒涅娃，芙勒涅娃？不要怕，过来吧，过来看看这位名叫奥涅金的叔叔。”

重新恢复了自由的神父拍了拍自己长袍的下摆，就好像是在担心自己光洁如新的圣职者装束会被这个看上去就无比丑恶的男人给弄脏了一样，而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这位神父就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身后，将芙勒涅娃推到了他和那个男人的中间，并且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显然，他想向芙勒涅娃介绍一下这个男人。

无论芙勒涅娃自己愿不愿意。

“神…神父大人……这个叔叔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即使自己正被神父护在了双臂之中，芙勒涅娃还是本能地意识到这个男人的身上正在散发出非常危险的气息，即使他的目光依然集中在格里高利神父的身上，金发的少女也依然能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恶寒。

而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关键时刻了的格里高利神父，则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了那段自己早已准备多时了的话语。

“是毒品，芙勒涅娃，是恶魔们用毒品把这个叔叔给变成了这样。”

“毒品？毒品是什么啊，神父大人？”

“毒品……”

一说到这里，格里高利神父就用隐藏在长袍之中的手臂确认了一下某件东西是否还好好地藏在自己的身上，而在确认完毕之后，他就继续说了下去。

“那是会侵蚀灵魂的毒药，芙勒涅娃，只要稍微沾上一点，它们就会让无辜者的灵魂被恶魔们的诅咒所彻底腐蚀，并且如果不继续摄入那些毒品，那么这些受害者的灵魂就会如同被地狱的烈火所炙烤般饱受煎熬。而那些阴险狡诈的恶魔们，则会使用毒品去谋害那些无辜者，然后再强迫他们购买更多的毒品来缓解他们的痛苦，并以此榨取他们所有的钱财，令他们家破人亡。”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早有准备，而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格里高利神父已经亲眼见识过不少走向这种末路的家伙了，所以他在进行讲述的过程中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而是非常顺畅地一口气讲了下来。

不过芙勒涅娃当然不会意识到神父大人的这种过于顺畅的讲述方式中暗含着某些问题，心地善良的她只是在听说了这位奥涅金叔叔的悲惨遭遇之后，心中所涌出的同情与怜悯就盖过了少女对于这个陌生人的恐惧。

“那…我们可以帮帮这位叔叔，拯救他的灵魂吗？”

“……”

神父没有直接回答芙勒涅娃的这个问题，而是带着一脸微笑稍微摆了摆手，示意她先退到一旁，然后他就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了那位情绪无比激动的奥涅金叔叔的身前。

“神父……格里高利神父！”

“我知道，我知道的，奥涅金，我这就对你施以‘救赎’。”

“？”

由于自己的身高实在是太过矮小，所以芙勒涅娃的视线被格里高利神父的身躯所阻挡，完全看不清楚这场“救赎”到底是如何进行的，只能听到一些类似于**与舔舐一样的声音。

不过很快，格里高利神父就从奥涅金的身边退开，并且还随手抓起这名囚犯的床单擦了擦手，就好像是被什么非常恶心的东西给弄脏了一样。然后，这位胖乎乎的神父就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并且重新把芙勒涅娃给揽入了怀中。

“神父大人，奥涅金叔叔他……”

“是的，芙勒涅娃，我已经使用圣灰缓解了他的痛苦，他已经暂时从恶魔的诅咒中解脱出来了。”

喜悦？还是欣慰？

芙勒涅娃不敢肯定。

但她知道，当格里高利神父从这个男人身边退开之后，这位奥涅金叔叔的脸上的痛苦就彻底消隐无踪，只剩下了一种极度欢愉的面容。

就好像他在这一刻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一样。

并且理所当然的，年幼的芙勒涅娃并不知道神父大人口中的那些毒品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及它们看起来都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在听到“圣灰”这个词之后，她也就只把奥涅金叔叔手上残留的洁**末，当成是从教堂的圣火中所取出的灰烬了。

不过，在最初因为这位奥涅金叔叔的解脱而感受到了一阵微小的喜悦之后，芙勒涅娃很快就意识到了神父大人的这番话中还别有深意。

“暂时？神父大人，他还没有摆脱恶魔的诅咒吗？”

“是的，芙勒涅娃，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根除这种诅咒。”

虽说细节上会存在一定的差别，但只要是毒品，其功效大体上来说就是让人体超量地分泌出各种能让人感到开心的物质，从而让人沉溺于那种无与伦比的欢愉之中。

然而，体会过这种感觉的人，其神经系统就会像是一个被拧坏了的发条，或者是被撑坏了的管道一样，原本正常浓度的激素刺激将很难，甚至于无法再让他感受到正常的快乐，所以那些吸毒者们必须依靠剂量越来越高的毒品才能缓解自己因为失去了感受正常快乐的能力所带来的烦躁与焦虑。

直到现在，人类也没有什么足够有效的手段来帮助这些吸毒者摆脱毒瘾的困扰，所以就更不用说格里高利神父能为这些毒虫们做到些什么了。

当然，抛开他才是诱使这些人吸毒的罪魁祸首不谈，现在的他也没有什么向芙勒涅娃继续科普些什么吸毒所产生的危害的兴致。

现在的他，只想通过这个已经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没救了的毒虫来确认一件事情。

“原本他也有自己的家人，芙勒涅娃。正是因为那些名为毒品的诅咒，这位奥涅金叔叔才被迫与自己的妻子分离，就连他的女儿也不肯再见他一面。并且就算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接触更多的毒品，这个连灵魂深处都已经被诅咒所腐蚀的可怜人也已经没有办法再依靠自己的力量摆脱这些可恨的东西了。甚至就算是我，也只能利用上神大人的威光暂时缓解他的痛苦而已。”

“可…我们就不能再帮帮他了吗？”

心地善良的女孩又一次摇起了格里高利神父的臂膀，很显然，她希望这位在她眼中无所不能，并且刚刚才在她的眼前表演了一幕神迹的慈祥神父能够想出一个办法，救救这位非常可怜的奥涅金叔叔。

而格里高利神父则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会问这个问题一样，带着一脸慈祥的微笑在芙勒涅娃的身前蹲了下来，轻轻地抚摸起了她的脸颊。

“芙勒涅娃，就算是神父我，也已经没办法再帮这个可怜人做更多的事情了。不过……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就可以了。”

“我？我能为他做什么呢，神父大人？”

“很简单，你只需要上前抚摸他的脸颊，肯定就能将你身为第二位圣子的威光分给这个可怜人，彻底结束他的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