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早上好，格里高利神父，欢迎你的到来！”

“嗯，早上好，尤文诺夫局长。”

第二天清晨，某座守备极为森严的建筑群的郊外，正带领着芙勒涅娃的神父和一名着装相当正式的大胡子男人正十分热烈地互相问候着。

或者说，至少看起来像是这样的。

先是握握手，然后又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无论让谁来看这一幕场景，都一定会认为这位名叫格里高利的神父和这位尤文诺夫局长的私人关系肯定是非常不错的吧。

但实际上的情况是，除了“一些”金钱上的往来之外，这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情感。

很快，这场十分简短的问候就结束了，尤文诺夫局长挥了挥手，示意跟在他身后的两名警卫赶紧把芙勒涅娃带上车，而他自己则不动声色地把放开了芙勒涅娃的神父推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开始与他小声地交谈了起来。

“跟我说实话吧，格里高利，你真的要把那个小家伙给带进去吗？”

伸出大拇指，随意地戳了两下正在上车的芙勒涅娃所在的方向，显然，这位被称为局长，并且从外观上来看，他的年龄估计也不会比格里高利神父小多少岁的老男人有些不太敢相信这位神父居然要带着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去做接下来的事情。

当然，从实际上来说，他对格里高利神父的手段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意见，只要他们的生意可以继续安心地做下去就行了。但是出于自己作为一名人类的道德底线，尤文诺夫确实是有些接受不了这种事情了。

只不过，至少就今天这一次的情况而言，尤文诺夫局长确实是有些多虑，或者说，他从根本上就已经猜错了方向。

“尤文诺夫，你也想得太多了，这次我不是来做那种事情的。倒是你，个人忏悔的手续办下来了吗？我可不想等圣仪结束之后就不得不被你们给请回家了。”

就跟这位神父所说的一样，这次的他并不是来这里照顾他的“小小”生意的，但要说他这次想做的事情到底合不合法，那也只能给出一个勉强可以算是立于法律边缘之上的评价。

“办是办下来了，不过你必须答应我，格里高利，这次可绝对不能出岔子。以前的事情我都还能想想办法，但是这回要是一个小孩子出了事情，那我可就兜不住了！”

长年以来的合作让尤文诺夫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格里高利神父一次，为他办好了某个手续，但要说他对格里高利的行动完全放心，那也自然是绝对不可能的。

毕竟，一旦各种侵害事件的受害者中出现了小孩子的身影，那么无论是各方的关注程度，还是来自舆论的压力，都会飙升到一个超乎想象的水平。

不过此刻正站在他对面的这位神父显然也没什么兴趣在这里跟他来上一套“我对上神起誓”这样的东西，所以他只是随口搪塞几句尤文诺夫的担忧，然后就推开他，跟着芙勒涅娃一起搭上了用于通行的车辆。

“放心吧，尤文诺夫，我会小心的。”

于是，这场前途未卜的旅途，最终还是在各人的心怀鬼胎之中拉开了序幕。

……

…

“神…神父大人，这里是哪里呀？”

一段时间的颠簸之后，芙勒涅娃和站在她身旁的神父从他们所搭乘的那辆通行车辆中走了下来，而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景色，芙勒涅娃一边紧紧地握住了神父的宽大手掌，一边又有些害怕地询问着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监狱，是用来关押罪人的地方。”

“关押罪人……呜！神父大人，你是要把我关在这里吗？”

一听到这里是用来关押罪人的地方，芙勒涅娃就瞬间联想起了圣典之中对于人类原罪的记载，以及自己因为调皮捣蛋而犯下的各种错误。于是，这些来源各异的“罪行”叠加在一起，让这个小女孩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了自己会不会被关在这个铁丝网林立的可怕场所里的担忧。

不过走在她身边的那位神父则只是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就用一副无比慈祥的表情笑了起来。

“哦嚯嚯~放心吧，芙勒涅娃，这里是凡间的监狱，不是上神大人的监牢，所以这里是不会因为一个人身负原罪就把他给关进来的。”

“那…那这里是用来关押什么人的呢？”

“是触犯了凡间法律的罪人，芙勒涅娃。那些不仅不去忏悔自己的原罪，甚至还抛弃了神子通过牺牲自己而给所有人类换来赎罪机会，即使身在凡间，也像是恶魔一样犯下了各种罪行的罪人，就会被关押在这个地方。”

“那…那打破了窗台上的花瓶算是恶魔的罪行吗？”

“只要你忏悔过，并且征得了巴卡洛娜修女的原谅就不算是了，芙勒涅娃，所以你已经向巴卡洛娜修女道过歉了吗？”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听到芙勒涅娃突然就举出了一个具体到有些奇怪的罪行的格里高利神父，就立刻明白了这个小女孩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他的目的并不是惩罚这个打碎了花瓶的小女孩，所以他也就没有对此多说些什么，并且还抓紧机会，在这个回答之中掺入了一些方便他进行接下来的一些事情的额外内容。

而在听到格里高利神父的回话之后，芙勒涅娃就赶紧用力地点了点，仿佛是生怕自己的头一旦点晚了的话，就会立刻被抓进监狱里一样。

不过很快，在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人从旁边突然冲出来，而那些正在给他们带路的叔叔们也没有突然回身抓住自己之后，芙勒涅娃也算是小小地安下了心来。

“呼~”

于是，虽然还是没敢放开格里高利神父的手掌，但芙勒涅娃也已经又一次鼓起了勇气，向那位神父提出了另一个她非常在意的问题。

“那么那些叔叔们又是谁呢？”

一边指着他们身边的那些身着制服的警卫，芙勒涅娃一边询问起了这些她从未见过的人的身份。

而不认为这个问题有多么重要的格里高利神父，也就只是非常随便地回答了一下这个问题。

“他们是警察，芙勒涅娃，是专门负责抓捕，以及看守罪人的存在。”

“抓捕……看守……”

有些熟悉的词语传入了芙勒涅娃的耳中，她立刻回想起来，自己好像在圣典之中看到过一些类似的存在。

“所以‘警察’就是和那些惩戒恶魔的圣徒们差不多的存在吗，神父大人？”

“嗯…确实是差不多吧，芙勒涅娃，不过他们也跟我们一样，是身负原罪之人，所以不能把他们完全等同于上神大人派来拯救我们的圣徒们，明白了吗？”

“嗯，我明白了！”

一方面是因为警察的职责确实是与那些圣典中记载的惩戒恶魔的圣徒们有些许重叠的地方，而且他们现在又正好是在一大堆警察的中间，所以格里高利神父确实是不太好直接出言否定芙勒涅娃的说法。而在另一方面，现在的他也不怎么关心这个问题，毕竟，只有芙勒涅娃看待那些罪人们的态度才比较有意义，至于那些警察，格里高利就不怎么在乎芙勒涅娃是怎么看待他们的了，所以他也就只是随便附和了一下芙勒涅娃的猜想，并且秉持着自己身为神父的矜持，替芙勒涅娃纠正了其中的一些身为真正的圣职者所绝对不能忽视的错误。

然而，至少在当时，他所没有想到的是，正是因为他这个漫不经心的答案，才为他最终的破灭埋下了最初的伏笔。

只不过，距离那一刻的到来，还要等很久很久。

而那场改变了芙勒涅娃一生的灾难，只需要再等几十分钟，就会降临到她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