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面前,黑夜包裹着那栋房屋,哪怕是漆黑一般的衣裹也无法掩盖住房屋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氛,那犹如彷徨旅人在黑暗森林中迷路后又不经意间豁然得见的幽暗城堡般。

但是,对于我来说,它的存在就已经足以让我陷入迷惑的漩涡。

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它已然是一片废墟了。

依稀记得开启视线的那一刻,我看到的是碧蓝的天空以及天空遍布满地的砖瓦残骸,故作成熟的女孩过来牵我的手,然后将我抱在怀里。

现在我站在能望见这座房屋的高点处,心中泛起了不安的涟漪,那是对记忆的怀疑和诡思。

“这里风可真大,你说你看见了那栋房屋?”

艾布特站在我的身侧,凝视着我所注视的方向,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与他那副严肃的神情搭配起来更是显得荒谬。

“看来那就是了~”

Eins也漂浮过来,晃晃悠悠得如同醉酒般。

“我小时候住在那里,但是,我离开时已经是一片废墟了才对。”

我轻声说着,但我的目的是想让艾布特来回应我的问题。

“这个嘛,里昂怎么可能一直是废墟呢,总是要建房子的。”

他很巧妙地避开了我的问题,该说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呢,关于他的消息似乎只能进入那个房屋才能得到验证了。

房屋处在别墅区内,似乎比我记忆中的更大了,即使与它一排的别墅没有遭到破坏,它也必定是其中最为显眼的那个。

攥紧弓把,我从高点一跃而下,我现在可没有什么耐心,如果真相会驻足不前的话,想必世间也就没什么奥秘了。

“哎,真是胡来啊。”

艾布特一个踉跄,拍拍身上的尘土,不住地向我抱怨着。

“你的身手真是退化了不少。”

“诶?”

艾布特似乎发出了与平日里不符的疑惑声,但当我回头看去的时候,艾布特的神情却又与平日里无异了。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刚刚那句似乎不是Eins说的。

落下的声音在幽静的废弃大街上传荡,徘徊着的死士们注意到了我们,拖着腐烂的身体向我们奔跑而来,嘴中模糊不清的声音如同变质的南瓜平地无端炸裂开那样恶心。

“别阻碍我。”

箭矢随着“噌噌”声落地后无一不是命中死士的头颅,被洞穿后死士纷纷后仰,颓然落地后化作飞灰。

“咕!!!”

死士彷如夏夜中恼人的黑身白点蚊般围了上来,不论是数量还是总体上身体表皮的强硬度都比之前遇见的死士更多、更高。

“呜~~~~~~”

艾布特不再迟疑,再度演奏起口琴。

原本因为长时间拉弦而酸痛不止的手,像是突然浸泡在温水中放松了。

死士不知疲倦,也不畏恐惧,像嗅见废弃垃圾的苍蝇一股脑儿地围了上来。

“这下子看样子是不能正面突破了,要不我们先溜吧?”

艾布特讪笑着,随时都会迈开双腿的样子,这也难怪,毕竟刚刚死士差点就咬上他的鼻子。

而我的确不敌如此数量的死士,每一次拉弦后就让我的疲倦更加一分。

“走吧。”

“诶,等下我。”

“快点儿哦~”

在这群没有智商的死士面前离开还是相当的容易的,幸运的是,在别墅区内我并没有遇见哪怕是一只崩坏兽。

应该说,这片区域内似乎没有那么多的崩坏兽。

根据平日里上课的内容,死士与崩坏兽应该会按一定的比例分布在战场上才对。

是因为失控的崩坏使得这里也不符合规律了吗?

“要不,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不要。”

现在我们正处于一个相对完好的别墅内,不仅从这里能有那个房屋的完美视角,也有相对丰富的食物。

“休息一下吧,毕竟身体上的疲倦我不能直接缓解。”

“我不能在你这个色大叔面前入眠。”

“色大叔?!喂,我才不是色大叔啊!”

“那你怎么会看见我的伤疤呢?”

被反问一句,艾布特眼角抽搐,便沉默下来了。

Eins漂浮过来,对之前的对话毫不在意,活泼得一如往常:“我侦查回来了,附近的确有很多死士,而且看上去恐怖也不少,但附近也没有崩坏兽~”

“所以,正面突破是没可能了吗?”

“没错唷~”

“那么,你还记得那座别墅的其他入口吗?”

“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别墅只有一个门这不是常识吗?”

“也对……”

“从围墙上翻过去好了,速战速决的进入别墅就肯定安全一些了。”

艾布特连连摇头:“你这样想是不对的,你已经注意到了别墅外的敌人比之前的更加强大,别墅内有没有更加恐怖的敌人甚至是律者都不得而知,不做到万分的准备是不行的。”

我一怔,看着这样一副面孔的艾布特,被他突然散发出来的英气所震撼住了。

说不定这个家伙以前还是个什么教练吧?

“所以说我们要——啊!”

我将整理好的食物和水丢给了他,打断了他的出发演讲。

“这是?”

“你不能只吹个口琴吧,拿点食物,你说要做准备的。”

“……也行吧。”

我背上玄冰弓,率先下了楼。

“敌人最薄弱的路线,拜托了。”

“包在我身上~”

Eins欢快地一飞而出,而我在奔跑之余将靠得太近的几名死士统统打退。

运气好过头的艾布特躲过了死士的所有进攻,而后被我的箭矢全部贯穿。

围墙即将触手可及,迟钝的死士根本反应不过来,早知道它们的智商如同单核生物,刚刚在大门那里直接闯进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

“等等!”

听见艾布特的声音时,在我的视野中,围墙上正站着一个瘦长的身影,她是拥有如此病态的白皙皮肤,即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好似散发着光芒。

“你是谁?!”

我皱起眉头,向着站在围墙上那个神秘的身影质问。

“……你是为何事而来?”

“这话我应该问你才对吧?”

“等等,别靠近它。”

艾布特将刚欲上前的我拦下,一脸谨慎的模样也让我紧张了起来。

“诶,奇怪,这个人类为什么没有脉搏~”

Eins的话语更是无疑在我心头再度浇了盆冷水。

“我有一些私事,暂且借用这栋房屋。”

她的面容无法辨认,脸上应该带了一层面纱,声音吐字有些生硬但是却不妨碍她音色的美妙。

“……但我们现在必须要进去看看。”

“不可以,要进去的话,除非杀了我。”

“啧!”

艾布特再度将我抬起的玄冰弓拦下,严肃地向那人抛出了下一个问题:“你是律者对吧?”

“……没错,我是律者,如今是。”

“抱有理智的与人性的律者可不多见啊,你果然是那家伙的成功案例吗?”

“无可奉告。”

艾布特嘴角露出笑容,恐怕已经确认了那所谓的催化剂奥秘就在这个神秘律者背后的房屋里面吧。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进去!那可是我、我……”

“不许动,你明白现在的状况吗,那可是一名律者,虽然现在看起来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拥有摧毁一个城镇的能量也说不定。”

“可、可是!”

“……等等,人类。”

她踌躇了半天,用生硬的发音打断了我。

“有什么事?”

艾布特将我的态度搁置一边,立刻将视线转向那个神秘的女子。

“如果答应我一个请求,我会让你们进去的,若是这个请求,违背他的命令也是值得。”

“你说。”

“我想要再见到佐仓咲子一面。”

“佐仓咲子?”

“听上去是个日本人,你明明是在里昂吧,为什么突然想要见一个日本人?”

她解下面纱与头上的发带,任散落如墨水纷飞的长发飘扬,幽幽道:“因为佐仓咲子是我的妹妹。”

“日本人?难怪……”

我撇了撇嘴,但又按捺不住进房屋的心情,只好质问Eins:“快去找找佐仓咲子。”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是具备全球人口普查信息的机器人啊~上哪儿去找呢~”

“若是办不到那就请回吧。”

说完,佐仓转身从围墙一落而下,缓缓向别墅的方向走去。

“等等!”

就在我伸出手的那一瞬间——

“砰!!!”

巨大的爆炸声从我身后传来,巨大的声浪与冲击将我狠狠撞倒在地。

在我身后不过5米的地方,从那个深坑中冒出的白烟正向我昭明刚才那一刻正是死神的擦肩。

“不许碰围墙,也不准靠近。”

“等等,其实我们也能找到佐仓咲子——”

“……”

佐仓静静地转过身,然后一路小跑到围墙边与艾布特相望:“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我有个朋友很会找人的。”

“……那就相信你一次。”

我才注意到,这个佐仓好像穿的是和服。

“那我们待会再来!”

“喂喂,别拉我衣服,你个色大叔!”

“跑什么啊,真是的。”

我将衣服整理好,不满地白了艾布特一眼。

“你还没注意到那个佐仓的恐怖之处吗,我还以为你已经意识到了。”

“什么?”

“她作为律者的能力啊!是爆炸明白吗?”

“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那似乎是远距离且不需要接触就可以操控的爆炸~”

Eins的话语让我后背一寒。

“她能以极快的速度将散落的崩坏能聚合在一起,犹如将空气与燃气压缩在一起然后点火一般。”

艾布特的眼眸分外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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