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樽茶摆在茶几,云建国坐在客厅喝茶,云初和白若溪坐在一旁,像俩认错的孩子相对而坐,相比于白若溪紧张的小眼神,云初就显得淡定多了,还搁在那沏茶呢。

反正天又塌不下来。

三个人就那么僵在那,气氛异常地灰冷尴尬,云建国在茶杯里倒了一杯,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若溪,你现在是在英国读书吧。”

“嗯!”

白若溪脑袋往下点了点,很是乖巧懂事地拎起茶壶,“爷爷我给您倒茶。”

“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继续留在国外读书?”

“还不清楚,应该是留在国外。”

应该没什么事,白若溪松了一口气,云建国今天来应该只是叙叙旧而已,是他担心过度了。

“哦…”

“昨晚你们俩去哪玩了?”

峰回路转,云建国端起茶杯往台上一放,乒地一声,白若溪手上的茶壶抖了抖,顿时感觉大事不妙,该来的还是来了。

“爷爷,我们…在家里玩……”

白若溪低着脑袋,心里已经在构建下一句的回答了,不管怎么说都是逃不掉的,还不如老老实实问什么答什么。

“在家啊,挺好的,那你们昨晚睡哪个房间?”

云建国的话总是话里有话,故意往怀疑的方向提问,再通过观察嫌犯的神情和回答的逻辑来判断真假,这是审问罪犯的常用手段了。

那怎么能认。

当然是各睡各的房间了。

云初赶紧给他使了个眼神,这家伙的脑袋不会不好使吧,唯一的痛点就是,他们没有提前串通好,只能看他的随机应变能力了。

谁知道白若溪非但没有领会,竟然直接将事实道了出来,“我…们,一起睡。”

“只是睡觉而已,什么事也没干。”

这个笨蛋,天真得很。

云初往脑门上一拍,捏了捏裤腿子,鼓着一对眼珠子瞪着他,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道理不懂么,有些事直接说出来反而成假话了,她现在已经知道这小子有多傻了。

“哈哈哈,你们俩是发小,从小就睡在一张床上,没事多多接触交流也好。”

云建国也知道,老白家这个独子心底比较白,对他们家闺女没什么特殊的想法,可能只是单纯的喜欢,这样回答他反而还放心一些,年轻人有共同的话题,多多交流终究是好的。

“嗯嗯。”

白若溪微微笑,以为自己的回答很满意。

可下一句,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了,云建国的提问别有用心,专门试探这小子内心的想法。

“你说我们云初上学的时候天天打扮,也不知道是去见谁,还以为她谈恋爱了,我说她也不听,你们俩玩得好,好好劝劝她。”

“爷爷,我哪有?”

云初半张着嘴,她平时哪有天天打扮了,也就出去玩的时候梳个头,连妆也没画多少,这老头阴得很啊…

竟然故意刺激白若溪来兜他的底,一般人还招架不住,更别提这小子傻不拉几的了,肯定就中了他的套。

“是谁?”

果不其然,白若溪坐不住了,两只眼睛惊讶地一张一闭,心脏的血流加快了几秒钟,云姐啥时候谈恋爱了,怎么没和自己说过,难不成故意瞒着自己。

“你听我爷爷瞎说干嘛。”

云初遮着一张脸,面色有点羞红羞红,云建国下这步棋也太阴险,竟然还玩借刀杀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主将。

“爷爷,您继续说。”

白若溪站起来给云建国倒茶,哪听得了她的解释,毕竟老爷子是云家的一家之主,自己孙女谈恋爱可是头等大事,不可能口说无凭,无中生有。

“我哪瞎说了,那个人也姓云,上次我还在她日记本里看到了呢。”

当然不是口说无凭,云建国知道她闺女的伎俩,只不过你一个丫头和她下棋,还是太嫩了一点,今天带你来老白家,可不是为了和白云谈话这么简单,还要兜你的底。

“爷爷您可不能讹我,哪有姓云这个人。”

姓云?

什么时候的事,还写在日记本里,云初一脸儿疑问,她哪听说过有这个人,不说身边的朋友,放眼整个学校姓云的也就她云初一个人,要不是云建国在说假话,就是另有说法了。

“哼,非要我说出他的名字是吧。”

云建国茶杯砰地往桌上一放,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是绝对不会说的,但凡是提出来的事,肯定是有你的把柄了。

“我不知道。”

她胸有成竹,铁定是假的,没有这个人。

“云筱,我好怀念这个名字,我看你日记本里是这样写的。”

云建国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这日记本虽然他没看过,可宋美把内容告诉他了,这个人是谁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个人肯定和自己闺女有关。

“哈?”

这都行…云初的脸上像播放的幻灯片,云筱是他前世的名字啊,这几年前的破事也能被抖出来么。

“云姐,是真的?”

看她的表情,肯定是有这人了,白若溪一惊一乍,心底下都凉了大半截,他可从来没听云姐提起过这个人,难道是自己出国这几年认识的么。

“砰”地一声。

门开了。

“云叔!”

白云破门而入,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往客厅里望了望,一大两小坐在那喝茶,看两小孩的眼神,不过是审讯室换了个地方。

“白云,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想和你说呢。”云建国的手挥了挥,招呼他过来,“小孩的事我不想管了,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你老爸再叙叙旧。”

“哦…”

于是他俩人出去了。

“叔,您来的可真是时候,我正好出差给您带了点茶叶回来。”

白云心惊胆战地走过去坐下,云建国给他倒了杯茶水,一人一杯茶,心平气和地看着对方。

“你小子,赚了几个钱就长本事了啊,打个电话还要预约,以为自己是市长呀。”

云建国掂了掂白云的脸,这小子脸色比原来差了不少啊,去年看还是春光满面,怎么今儿望两眼一副病树将倒的模样。

“叔你不知道,我赚的可不只是一两个小钱,现在国内手机的通信模块都是我生产的,好几十个亿的市场。”

白云给他比划了下手势,构建未来的宏图,“下一步我还要进攻房地产市场,买几块地建房,利润至少有一百个亿。”

“那又怎样,你们这些资本家,还不是掠夺人民赚来的钱,你忘记今天是谁的天下了?”

云建国给他指点了一番,可千万不要觉得有钱就是天下无敌了,至少在他们国家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是咱国家的天下嘛。”

挨顿教训是少不了的,他早就做好挨训的准备了,“你说我是资本家我认,可你说我掠夺人民,我就不认了,我这是带动生产力,先富带动后富。”

“错了,是人民的天下。”

云建国大手一挥,继续提起笔杆子敲打他的脑袋,“1972年,有人问教导员,资本主义复辟,无产阶级就会吃二遍苦吗?”

“你知道咱们教导员说什么,你太高看他们了,他们懂什么是资本主义,最多倒退回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资本主义是靠侵略和掠夺别的国家而积累资产的,他们只能剥削本民族的百姓,或者贱卖自己国家的资源,以满足自己贪得无厌的私欲。”

这么一顿提点,白云彻底是折服了,他说不过云建国,只能点头认错。这件事确实是他不对,也是自己多年忙于生意疏于管教的原因。

“害,叔你不知道,都是我那秘书专权擅势,我已经把他开了,下次您放心,一打一个准。”

白云有点激动,拿出餐巾纸贴在嘴上咳了两声,一摊暗红的血色沾染在白纸上格外醒目。

是血。

“小白,你这么年轻,怎么会咳血。”

云建国赶紧走过去扶住他,从刚才他就感觉不太对劲,光看脸色就知道,他的身体有些虚弱,应该从去年开始就这样了。

“我…没事。”

白云抹了抹嘴角,坐在太师椅上喝了一口茶水缓了缓,思考了好一会,眼眸有点微微的暗沉。

“云叔,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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