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着对面的目光继续往下说道。

「你觉得我是谁？」

我的头蓦地放下，朝对面的人平视。

「是幽灵？是恶魔？抑或是天主？」

天哪，我都在说些什么？

没想到身前那人竟然顺应着我的台词，步子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

欸，不愧是专业的，这么上道。

「你究竟是谁？」

小浠妤望着我步履颤颤，往左侧侧移了两步，与我们二人拉开距离。

「我是谁呢？」

我仰面长叹。

是小浠妤的姐姐，是其它别的什么。

望着那个穿着长裙的人，我的心境突然起了一丝变化。

好像此刻我已经不在了舞台上，而是正面对着现世的小浠妤。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这样好像有谜语人的嫌疑，但又何尝不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呢？

我的心里其实迷茫的很。

「你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我亦不知道你究竟带给了我什么，但我的生活却因你而充实。」

「你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那样宽广的自由是从未有人所给予的。」

小浠妤的目光注视在我的身上，把本来剧本中焦点的云岚晾在了一旁。

无意中，我们的话语似乎完成了对接。

「林月，切勿听那妖人乱语！」

为了夺回存在感，我的对手举起了双手剑。

「我是妖人，那你又是何人？」

我不由分说，一个侧步躲过了她的攻击，反手持剑柄猛戳她的腰间。

「我在你心中又是怎样的呢？」

当她倒地之后，我的目光又再度回到了小浠妤身上。

「也是她口中所说的妖人吗？」

「不，不是的！」

小浠妤摇了摇头，大声喊了出来。

「我心中的你，她很善良，很古灵精怪，很会捉弄人，却很积极，很勇敢，也很稳重。和她在一起，我整个人都被她所温暖，所鼓舞了。所以，我绝对没有讨厌你什么的。」

我闻言怔了怔，这是她对真正的我的发言吗……

「那天，我从你身边跑走了之后，就一直思考着。思考着，我究竟喜欢着你的哪一点。」

「所以，你喜欢着我什么呢？」

我撇下了倒地的对手，慢步向小浠妤走去。

「我一开始憧憬着你，因为你是那样的耀眼。所以，当你靠近我的时候，我十分地开心，那样地欢喜。」

「那你知道吗？你的话语确认了我的存在，让我知道己身不是缥缈。」

我们彼此相互靠近，说着心中所藏匿的话语，我的左手不自觉地将剑丢下，与她的双手相扣在了一起。

好像自然而然我身体的动作就这样发生了。

定点的聚光灯交叉着照在我们二人的身上，四周一片昏黑，仿佛彼此才有光亮。

「林月莫要被妖人蛊惑！」

躺在地上的云岚挣扎着爬起了，举剑向我刺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剧演当中，双手一摸腰间，道具剑已经被我卸下。

这么看来挡是没的挡了，云岚的剑近在眼前。

如此也好，虽然没能倾听完小浠妤的话语，倒也能让故事按正常的方向继续发展。

等过一会儿，再找个地方好好听小浠妤说说吧。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身旁那人快似闪电，俯身下低，一只手抓握住了云岚的手腕，另一只手拍向了她的手掌，一掌把云岚手中的剑给震掉。

「林月，你这是……」

失去了利器的云岚一脸惊骇地看着小浠妤。

「这里，已经没有从前的林月了。」

小浠妤笑了笑，把道具剑扔到了台下。

喔！

观众席突然爆发出了呼声，显然剧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也超出了我的预料。

「我到现在才发现，我一直被这所剧院束缚着。」

她望了望脚下，又抬头望了望顶上的聚光灯。

「我不知是为了什么而演戏，即使演戏到达巅峰，歌喉达到一流，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的神情展露出无限的迷惘，那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妄？

「如果说云岚哥哥，我跟着你走了，你又会带给我什么呢？」

小浠妤继续问道。

「难道还有我这个大公不能带给你的吗？我是公爵！你在这里演戏唱歌，有我的名声在，没人敢冒犯你！」

「演戏！我已经受够了只是演戏！我也想要真物啊！」

小浠妤跺着脚，蓦地抬起了头。

「我也，想要自由，是她所能带给我的自由。什么都能体会，什么都能说出口的自由。」

她转过了身，向我扑了过来。

「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本应安排在另一条路线唯美的背景音乐却在这个时候响起。

我眼神恍惚地望着身前的小浠妤，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不知所措。

我还没有准备好对应的答案，在仓促之下的袭击，完全回答不上来。

但是，脑子已经空了。

即使有着答案也不一定就真的是我所想要的答案。

所以，这时候就从心吧，我想说的话，就让它自己说吧。

「我也，是真的喜欢你啊。」

一说出口，我被自己震惊了。

大概是现场气氛太足，又或是其它的什么什么缘故，这句话脱口而出。

我不停地叩问着自己的内心，我到底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

我恍惚中看到了小浠妤淌着双泪的面颊，在听到我说的话之后，她一并跳起，吻了上来。

竟，是这样的柔软。

因为……

完全不需要理由。

记得我名字也好。

像妹妹一样也好。

每天蹭早饭也好。

我所有的感情，早在这一点一滴的小事中就已经形成。

我想要不是妹妹。

而是，能叫得出名字，记得住彼此，相互依靠的存在。

只是，我没有去承认。

就跟我没有去面对我早已逝去的弟弟一样。

小浠妤，我完全没有你勇敢。

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恍惚而过。

小澜？

我的面颊与小浠妤相错，眼神疑惑地望着不远处向我挥着手，颇为帅气的小男孩。

「姐姐，去吧。」

嗯，我去了。

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伸出手在底下轻微地挥了挥。

毕竟我是你那么帅气的姐姐啊。

「姐姐，保重哦，我们就走了。」

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小女生突兀地出现在了小男孩的身边，拍了拍小男孩的脑袋，拉着他向远方走去。

这都是我的幻想吗？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嗯，再见了。

喔！

台下第二次爆发的欢呼声将我们两的意识都拉了回来。

糟糕，刚刚那一幕是不是过于刺激了。

再看看身前，小浠妤的双颊已经变得通红。

帘幕因为我们的举动已经开始闭合。

等会要怎么跟小浠妤的学姐交代呢？

我现在颇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