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不是什么废话。”
唐寒月下意识握紧手中的书信，目光澄澈，眼神的哀伤变为一种感激。
李掌柜明白她的意思，说道：“我这里祝你一路顺风。”
白裙少女点了点头，也观察到不远处，锦衣少年缓步走来。
唐寒月挥手一笑，陈宇将白玉折扇收回袖中，然后拿出色泽鲜艳的钱袋递给少女，嘱咐道：“这份人情给本少爷记住。”
“据说江宁城的开销很大，别花太多，但也别不肯犒劳自己。”
你唐寒月一辈子都不舍得花钱，给你多点，过点像样的生活吧。
虽说陈宇只是小恩小惠，但情面还在，再说小镇的饭菜也就一般，江宁城肯定非比寻常，你唐寒月估计能吃好。
唐寒月无奈道：“你这才是大侠的豪气呀。”
她还不免回头瞪了一眼叶老头。
“不如当侠客算了！考什么科举呢？”唐寒月哈哈大笑。
陈宇满脸无语。
“别贫嘴，到时候我们再相见，就在圣京，不见不散。”
陈宇修道的起点本就比唐寒月晚，练气士这方面都被拉一段。
侠客不用说。
没辙。
他一个文弱书生估计连木桩都下不去拳头，更别说仗剑天涯的美梦。
只有她这种坚持不懈，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少女，才能做到吧。
“十二月的科举考试，我肯定会来，那时候，必须好生招待。”
唐寒月微笑道：“你也记得赶超，武功方面不如我，别练气士方面还无法追赶，我可修炼两种，可能一分心就给你追来。”
陈宇点头答应。
……
梅花巷。
学堂废墟外的桃树底下，刘先生喝着绿茶，身边坐着一位中年汉子，就是答应送师徒俩前往江宁城的马车夫。
“我叫你送信，已经转交他人了吧？”刘先生轻声问道。
中年汉子说道：“刘先生，你要我去做，应该没有什么差错。”
“说句不好听的，就怕这些王八蛋过河拆桥，拿着银钱赶紧跑路。”
刘先生摇头笑道：“那倒不会，你说明来历，说是我刘先生要送信，他们自然不敢怠慢一二，小镇的有些人，我还是可以信得过。”
“你初到兴宁镇，人生地不熟，我照顾你一二也是应该的。”
“接下来将师徒俩送往江宁城，之后也别回来此地，圣京必然会找上门来，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难逃一死。”
后面这几句，确实刺耳。
中年汉子起身怒道：“刘先生，你就不能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吗？”
我一介莽夫不知什么大道理。
力量就是最为纯粹的。
刘先生呵呵一笑，悠然道：“我做不到，我为什么要做到呢？”
本就对人间失去希望的他，又想改变什么，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以刘先生当前的状态，改变不了什么，一草一木都无力摧毁。
刘先生的心早已累。
唐寒月呢？
有过之而无不及。
年纪还小。
或许可以做到刘先生想要的太平盛世，或者她永远做不到。
“刘先生可以咽下这口气，我咽不下！”中年汉子嚷嚷道。
“不必为我感到悲愤，这就是命运，也是我亲手开启的故事。”
刘先生哑然失笑：“我只是觉得命数如此，不如两位寄予厚望的学生，替先生看待世界，到底是失望还是希望。”
“能做出一人抵御一国的荒唐事，唐寒月便是首当其冲的选项。”
“就这样吧。”刘先生感叹道：“做你该做的，安排师徒俩的行程。”
中年汉子一时语塞，感叹一声，便离开学堂，拉着马车离开。
这一别，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我们的下次相遇会是什么时候。
与此同时，陆北玄都背着行李来到枫树底下，跟送行师徒的朋友畅谈一会。
之后唐寒月将行李放在马车的前面。
唐寒月神色一僵。
这马车还是露天式的……希望这几天都不要下雨。
最终陆北玄坐在马车前面的行李上，眺望前方映入眼帘的风景。
唐寒月坐在车尾，将视野的余光留给那颗绽放的枫树。
其余的李掌柜，白姐，还有陈宇，挥手告别，面带微笑。
唐寒月内心苦涩，脑海浮现十四载的往事，忽然一片枫叶随风而来，她恍然抬手接过，对远处朋友们笑了笑。
这一片枫叶宛如思念。
她的视野彻底没有他们的身影，唐寒月将那片枫叶扔了出去，就这样，落叶归根吧。
飘落在地的枫叶很轻，白裙少女的心情却很沉。
唐寒月躺在车尾，望向天空，闭上双眼，静等新的开始。
前往江宁城的官道之上，大道同行，你我都是过客。
……
唐寒月的开始，要从婴儿开始说起。
“我靠，不就睡一觉吗？还能猝死了不成？”
婴儿的她心里是这样抱怨的。
年轻的父亲将女儿捧在炽热的胸怀，两行泪，凝视眼前的坟堆。
她开始同情这个父亲，而自己又因为不哭，还给来到此地的练气士，一看是否被鬼魅附身，结果自然没啥状况。
逐渐长大的唐寒月，开始正视的身份，还要开始担负责任。
做个女孩，没有什么不好的，反正前世也过得没啥乐趣。
在你穷困的时候，就已经不会在意性别的差异。
你的目的是什么？
赚钱，然后好好活着。
她经常四岁开始，可以迈开双腿，在小镇之中四处乱跑什么的，最后将镇外一个山坡作为根据地，从这里可以将整个小镇一览无余。
开始一步一步认清当下生活的世界。
又因为到处乱跑的缘故，还给父亲教育，不过这些道理其实都懂。
唐寒月偶然还会摆出长辈的架势，跟父亲阐述自己的观点。
和父亲经过这几年的融洽，早就变成无法割舍的家人。
前世的过往试着抛弃，接受全新的自己，这是不得不面对的。
她经过十三年的洗刷，失去太多，得到太多，转变也会接踵而至。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你就是唐寒月，什么都无法改变，就是穷困潦倒的小女孩。
也会有时候，跟着父亲祭拜母亲，不过没什么记忆，哭泣就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扫把星的名称，因为克死母亲的事情，传遍小镇的大街小巷。
同龄的孩子对唐寒月的看法很差，免不了欺凌和孤立。
不过唐寒月不以为意，跟着父亲生活，其实不需要什么朋友。
敢来欺凌老子？
呵呵。
通常唐寒月将这群小崽子揍得梨花带雨，自己纵使流血都不肯流泪，实打实的孩子王一个。
朋友。
只有试着了解自己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朋友。
比如学堂之中，陈宇和刘先生。
后来的叶老头和李掌柜。
还有给予唐寒月无数帮助的白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