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是哪来着？
头脑有些昏沉。
竟然又喝醉了。
罢了，本来就是想喝醉的。
外面好吵啊。
是在举办什么活动吗？
不应该啊，不是都放假了吗？
哦，对，我想起来了，是小浠妤要什么的来着……
小浠妤要表演来着。
视线中传来了光亮，我睁开了双眼。
探出头向窗外望去，校园的路灯已经亮起。
实验剧场的方向传来了巨大的回声。
我的头脑清醒了一些，可还是有些昏沉。
但是还好，听不见那些一直回环在耳边的声音了。
「没想到，最后还是靠喝酒来逃避。」
我自嘲地笑了笑。
那日小澜离开我之后，我并没有因她代他留下的话语而解放。
正相反，更深的枷锁沉沉地禁锢了我。
一想到要放弃曾经对小澜那么深刻的感情我就……
我就不可抑制地厌恶自己。
所以需要着什么来替代。
但是又不想她是什么的替代。
我所见到并不是什么逝去的亡影。
只是解放的自己并未解放的残遗。
是啊，是这般的矛盾。
要去看看她吗？
我把视线眺向更远方，在深沉的夜色中，那栋楼笼上了一层琉璃色的光圈。
那日与小浠妤所站的钟楼矗立在一边，依稀还能看见上面撞钟的轮廓。
我只是怕一看到她，颅内如梦魇般的声音就会再度响起。
况且，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对我的那份心意。
照理说我这个老阿姨应该不会有人喜欢才对啊。
「真是伤脑筋。」
但无可否认的是，我可能不是单纯将她当作妹妹看待。
可能不是一般的妹妹。
每当与她更加亲密的时候，弟弟的亡影就会时不时在头脑中闪现。
平常都是一闪而过，而昨天却持续了那么长时间。
是……该去看看医生了吧。
我回过身，借着外边路灯的光，可以看到教室内的几张椅子被我拼成了床的样式。
「这里还真是方便呢。」
我轻声感慨了一句。
现在这个时间可没有什么人会上来四楼，况且今天也不是寻常的在校日，只因为有个会才回来的，完全不用担心，可以放心地把桌椅移动归位。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是一个，不，两个人吗？
我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蹲到了桌子底下。
片刻后，我听到这间教室的门被哐哐推了两下。
幸好我进来后就把门给锁了。
「该死，这间教室平常应该是不会锁的才对啊。」
你们平常都拿我的教室干什么了啊！
「东方君，这里好黑啊。」
「不要怕，黑夜是你的面纱。」
嘶~
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原来是偷偷溜出来约会的小情侣吗。
「唔……唔……」
你们在我的教室里干得就是这种事吗！
门外传来了衣物摩擦的声音。
吼，看来要等一会才能出去了。
还来得及看上小浠妤的演出吗？
陪她演练了那么久，她也一定很期待我眼中她的表现吧。
虽说即使不看我也能说出一大堆夸赞的感觉来，但那样会显得很虚伪。
我不想再变得虚伪了。
忍住。
不要去想。
「东方君……」
门口有着那一对小情侣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我苦笑了一下。
总之他们俩确实把我的思绪打乱了。
「东方君，我们快回去吧……唔……太晚了，老师会生疑的。」
「嗯，好……再来一下……」
门外再度传来了衣物摩擦的声音。
紧接着，是清脆的脚步声。
待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之后，我打开了门。
走廊上还残余着方才炙热的空气。
年轻人还真是急躁啊。
「啧啧，今晚不换你们俩演罗密欧与朱丽叶还真是可惜了。」
我摇摇头念叨着走下了楼。
刚刚那对小年轻只是意料之外，去除他们之后无论是走廊还是连接着校园的道路都十分寂静。
现在会议进行到哪了呢？
估摸着已经开始表演了吧。
还不知道小浠妤的节目在第几个，要是不小心错过了的话可真是太遗憾了。
有着遗憾，是不是还有着庆幸呢。
我甩了甩头，抛却了这些想法。
无论如何，小浠妤的表演是一定要去看的。
既是对她，也是对我，一定要迈出这一步。
如何去回应她那份期待的答案，我心中还没有数。
如果她之后又再次找我表白，要拒绝的话，怎么做才够好呢？
唉。
我想到这些便叹了口气。
我是真的不想伤那孩子的心。
但是，似乎也完全没有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除了年龄差太大。
我已经是个七老八十的阿姨了。
我顿时泪流满面。
而且，我也不讨厌。
但就像之前想的那样，仅是不讨厌是不够的。
当我恍惚之间，脚已经踏入了会场当中。
在最后的几排上还有着空位，这间会场一直都是这样。
永远坐不满。
我询问了一下身旁的人，校领导的讲话已经结束，现在是第三个节目，我询问的话剧表演还没有出现。
这样看来是赶上了。
不愧是校方，誓师大会也要花里胡哨地搞个汇报演出。
不过，这差不多也是给这些孩子最后一次展现的机会了吧。
他们高中生涯中最后半年的社团，会在这一场汇报演出中终结。
尽管我们是每年都能看到，但对于应届毕业生的感触当然是不一样。
对于小浠妤来说明年应该还有一次，但是能不能上场就不知道了。
在校园生活能上这么大舞台表演的机会也弥足珍贵。
第四场节目是一场歌舞表演，不过三分钟的时长，表演的各位同学也是尽心尽力。
很快，当背景音乐结束后，舞台上的灯光暗下，帘幕被拉起。
幕内传来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重物拖拉的滋滋声。
需要这样大型道具的布景，要么是小浠妤的话剧，要么是其它什么的杂技表演。
但当开幕的时候看到小浠妤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西式古典束腰裙坐在化妆镜前时，我就明了第五场节目是什么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小浠妤这样盛装出场，脸上仅是打了个底，没有浓妆艳抹，看上去颇为清秀。
两天没见到她，再见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一丝颤抖。
这个话剧的台本我已经陪小浠妤练过好多次了，它的剧情我也是烂熟于心。
伴随着台上浠妤的开口，我在心中也轻轻念道。
这般的美丽动人，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