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脸色严肃地看着苏洛璃，等待着她的回答。
苏洛璃笑眯眯地看着他，却只是看着。
无人说话，似在对峙。
片刻之后，她用手指点着脸颊，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一样，语气俏皮：“会是什么呢？”
又来了……
这女人每一次提到不想说的话题的时候，总是这样用装可爱的语气搪塞着，试图萌混过关。
沈川知道逼问她是没有用的，她不想说的事情绝对不会透露一点给他，不过能够肯定是苏洛璃果然还和沈琳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而那些事才是沈琳选择直接离开的原因。
“小阿川很讨厌妹妹么？”苏洛璃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沈川有些错愕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小阿川不是也不喜欢我么？可你宁愿留在我身边，也不跟妹妹回去呢。”
她的问题，让沈川有点难以回答。
“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小琳，只是……”沈川很是迟疑，斟酌着说道，“我没有和你提过我的家乡吧？那是一个很封闭的村子，你无法想象现在这样的世道，还会存在有人用封建礼教给人洗脑的地方。”
“小琳就是这样，从小被灌输了一些……很奇怪的想法，对我也很奇怪。”
“我第一次下定决心离开村子的时候，你知道第一个来阻止我的是谁么？就是小琳，拿着刀拦在我面前，让我跟她回去，那个时候她才是个八岁的孩子。”
“她越是对我依恋，越是想要靠近我，我就越忍不住在想这真的是她自己的想法么？是不是被人一遍遍灌输了记忆之后才产生的？可即使不是亲生兄妹，她也是我的妹妹，小时候还是我给她换的尿布。我又觉得这份亲情不应该是虚假的。”
沈川对沈琳一直抱着很复杂的情绪，对于自己的故乡也是如此。
这还是沈川第一次和苏洛璃提起自己的故乡以及家人，以前就算还在恋爱的时候，他明明也没有和她说过这些事情。
他在说的时候，一直在看着苏洛璃，可这个女人神色如常，平静地听着。
沈川哪怕有着【敏锐知觉】的洞察力，也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任何惊讶、疑惑等等的心理活动，这让他都不禁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
苏洛璃突然问道：“那你是怎么离开村子的？”
“我说服了小琳，毕竟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嘛。”沈川如实地回答着。
“诶~是么？”
他注意到苏洛璃露出了有些玩味的笑容，态度很是不置可否。
这女人……
“谜语人滚出哥谭！”
“咦，小阿川为什么突然扯到DC？”
沈川悻悻地哼了一声，也没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转而问道：“上一次在葬礼上，你说过小琳的灵感很强，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先天使徒？”
不用任何人帮助，自然而然就能够打开自身的“门”，掌握超凡力量的人，便是先天使徒。
这一点苏洛璃在为他开“门”的时候，就曾经和他说过，只是沈川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就是先天使徒。
“先天使徒？”苏洛璃有些好笑，摇了摇头道，“不是哦，妹妹不是先天使徒。”
“嗯？”
沈川愣住了，抬头看着她。
苏洛璃伸手掐着他的脸蛋，笑嘻嘻地说：“是后天使徒哦，有人为她打开的‘门’，而且应该是从小培养的那一种哦，毕竟她的能力是‘时间’嘛，在所有能力里都是非常强力的，会被人看中也很正常。”
妹妹的“门”是有人为她打开的？可她不是一直生活在村子里么？
难道说，村子里还有其他的使徒存在？
“等等，你说‘时间’？不是提升速度之类的能力么？”
沈川回想起刚刚苏洛璃和沈琳的战斗，他对于沈琳的印象就是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是掌控时间的‘时官’，将来妹妹能成为了不得的使徒呢。”苏洛璃似乎对沈琳的能力很是熟悉，很是自然地回答着，“不过算不算好事呢？”
而这些情报她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一点她也完全没有和沈川解释的想法。
“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沈川询问着苏洛璃的意见，“关于那个拥有和你类似能力的使徒，你有什么头绪么？”
“完~全没有。”
苏洛璃拉长了声音，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她的注意力在手上把玩着的那个古铜铃铛上。
他觉得自己还是看不透这个女人。
不过那个铃铛，不是小琳的东西么？她好像是靠着这个铃铛才找到这里来的，什么时候落到苏洛璃的手上了？
……
“琳小姐，您去哪了？家主一直在找您，您……受伤了？”
当失魂落魄的沈琳出现在中山寺的时候，还围聚在中山市的沈家族人很快就迎了出来。
沈琳看着熟悉的族人，心中却想起苏洛璃和她说过的话。
那些面带担忧、在关心着她的族人，此刻却让她升起了异样之感。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琳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她的举动，让周围几位族人感到很是不解。
沈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对了，父亲找我有说是什么事么？”
“应该是明天少主起棺回村里的事情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家主来了之后，好像发了很大的脾气，让您回来之后立刻去找他。”一名旁支族人迟疑着回答道。
沈琳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去找父亲。”
她从几人身旁径直穿过，快步地朝着寺庙内走去。
此时此刻，这中山寺几乎是被沈家人给包场了，进进出出的都是沈家的亲族。
只是寺庙内虽然有很多人，然而每个人都只是在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或者只是站在那儿，基本上没有人在交谈，安静地有些诡异。
一直到沈琳走进来，周围见到她的人才上前来行礼问候，而她只是平淡地“嗯”了一声。
穿过佛像所在的前堂，沈琳来到了后院。
沈川的棺材已经被放置在了后院的禅房里，等着明天送回乡下安葬。
当沈琳来到禅房外的时候，正要敲门，却听到了里头争吵怒骂的声音。
她当即放下了手，犹豫了一番，半蹲下身子，身子前倾，耳朵贴着门扉偷听着屋内的动静。
“……失败了？为什么会失败？”
“这具身体少了沈川的‘那一份’，这……还能顺利么？”
“当初为什么要同意沈川离开村子？”
“不离开村子，沈川能掌握‘那一份’么？”
“可离开了，他不也什么都没做到么？”
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如果是以前，沈琳根本不会在意这种意义不明的争吵，可现在的她刚好从苏洛璃那里听到了一些将她三观尽毁的消息，正是疑心重重的时候，听到禅房的争吵，顿时让她心中产生了诸多想法。
难道说……那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