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好帅气！”
小喵又露出星星眼，大眼睛眨了两下，恢复了她一贯的可爱。
“学姐太厉害了！我也会帮助学姐，辅佐学姐的。”
小喵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她刚刚过膝盖的热裤有点宽松，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扬起。明明和我差不多大，却稚嫩如孩童。
“我家就在上面。”
小喵指了指漆黑的楼道。越往里面越黑，像要吞噬掉什么。
“用我送你上去吗？”
“不用了，楼道里有声控灯。走上去就行了。”
我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行走，还是漆黑一片。月亮被乌云挡住了，眼睛在黑夜里逐渐适应。已经被机动车压坏的路面，不时的绊我一下。我走在街边的长椅边，摸了上面一把，还有雨水湿漉漉的味道。
成为猎尸者以后，我的五感增强到让自己恶心的程度。即使是一个蚊子，一个蜜蜂，从我十米前方经过，我不仅能看清它们的翅膀，甚至能听到它们拍动翅膀的声音。
所有的感觉都像经过了放大器，典机告诉我，这是必须经过的阶段。只要我适应了，一定会找到能够调节的方法。
呵。
我继续在小喵家楼下坐着。心里默默数着数，一、二、三、四……一百五十、一百五十一……一直数到了三百。
五分钟足够小喵回到家，也足够我确定方位。
我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了楼梯。味道很淡，但一直没有消散。我可以顺着味道一直往上跑。
一直到了气息最为浓烈的地方，我敲响了门。
“学姐？为什么来找我？难道学姐调查了我的家？如果是学姐想来的话我当然欢迎，可是我家很乱，暂时不能让学姐你进来。”
不，我必须进去。
“无论你以为看到了什么，应该都不是真的。”
“学姐怎么能如此断定？我看到的也是真实。学姐看到的也是真实，只是我们的真实不同罢了。”
我的眉毛跳了两下。唯独对小喵，我不想说过分的话。她一直是我可爱的学妹，也一直支持着我。无论是多麻烦的事，她都愿意陪在我身边，现在她也支持我。
客厅里的灯很暗很暗，白色的灯管经过长时间的使用，逐渐发黑，明明是白色的光却越来越暗。我勉强能看清客厅里面，没有电视没有沙发没有茶几，有一个已经生了锈的轮椅，还有一张单人床，床边有一个架子，上面可以挂盐水。
大门对着客厅的尽头，是个全封闭的阳台，按照屋子里的气味来说，已经很久没有打开窗户了。如果她真的把阳台的窗户打开了，我一定早就闻到了屋子里浓烈且浑浊的气息。客厅的一侧有着三个门，洗手间、厨房、卧室，而卧室里的味道随着我的靠近更加明显了，正一丝一缕的渗透出来。
“你明明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吗？”
小喵露出个甜美的笑容，可这笑容背后却有一丝惊悚的成分。原来是她的动作太僵硬了，她保持着笑容对着我说道：“学姐瞎说什么，房子里除了我和姥姥谁也没有。”
“你的姥姥是活尸人。你难道没有感受到属于活尸人的气息吗？”
就算只是事务所的一般性办事员，也经过了一般的训练，想要闻到活尸人的气息易如反掌。何况这屋子里充盈着一股腐朽腐烂的气息，中间混杂着一股甜腥味，就算一般人，也知道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开始腐烂了。
“我一直很羡慕学姐，又漂亮又自信。虽然很多人都只看到默默学姐的好处，但我知道，学姐一点也不必她差。学姐比她更体贴，更会替人着想。我想告诉全世界学姐的好处，可是学姐总是把自己隐藏起来。我知道学姐是不想引人注意。不过没关系，只要学姐觉得好，我也可以默默的支持学姐。可我不像学姐那么坚强，可以杀掉变成活尸人的父亲。现在房间里的只有我的姥姥。”
小喵虽然在笑，可是她的眼睛里有眼泪。我明白她所要面对的痛苦，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她的做法。
屋子里的味道越来越浓郁了。我从来没有闻到过如此浓烈的气息，与其说像是活尸人的气息，倒是更接近于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有种原始的，狂野的味道。
“对不起！我不能看着你错下去！”
我一把推开她，就算她现在会恨我，我也不能看着她再错下去。她还有大好的光阴，如果被活尸人转化，她也会找理由对自己所爱的人犯错！
“啊！”
小喵冷不防被推了一把，一下子坐到地上，可我刚迈出两步，就被她抓住胳膊，她顺着我的胳膊咬下一口。
我强忍着胳膊上的疼痛，想要甩开她的身体，可是她却一点也没有放松的意思。我只能摇晃着带着她走。
味道从卧室传来，我一把推开门。
为什么有笼子？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贴紧整个卧室墙壁，高只挨着棚顶的笼子，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也曾经被关在神的子宫里，那种窒息疼痛的感觉会让人的本性泯灭，这决定算不上救赎！
“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啊……”
“我必须要救她才行，如果放她出去，会被猎尸者杀掉的。”
猎尸者杀掉？别开玩笑了！我根本弄不清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啊！根本称不上是人类，身体蜷缩在墙上，身长简直和房间长度一样，整个身量赶上一头牛、一匹马。身上覆着棕色的毛皮，随着呼吸而起伏。它的头藏在身体里，看不见它的脸。
我听说过活尸体的存在，那是动物死而复生的形态。可它散发出来的气息明明是人啊……
“这是什么啊……”
“这是活尸人最悲哀的形态。活尸人要在24小时内将所爱之人转化成活尸人。二十四小时是一个时限，越是接近24小时，活尸人的身体越是会出现野兽的形态。如果到了二十四小时还没有将所爱之人转化成活尸人，就会兽化。”
兽化，变成野兽。我终于见到了完全兽化的活尸人。之前我见过因为快到24小时，还没有转化所爱之人而陷入癫狂的人。他们的行为越来越接近野兽，身体也会开始变化，先是手变成爪子、变成蹼，然后是脸，长出锋利的牙齿，变成尖利的喙……兽化的方向虽然不同，但形态绝对看上去不像人……我知道的！可我从没亲眼见过……
这时的活尸人能力虽然强，却也因为兽化失去了理智，更容易被猎尸者所清除。
“都怪我。如果我乖乖让姥姥转化，她就不会变成这幅样子了。都是我的问题。”
活尸人在开始兽化的阶段，就会变得狂躁，在攻击别人的过程中，还会有一点自毁倾向。我曾经看过一个活尸人，摔打自己的过程中，意外的弄断了头。
“嗞……”
它发出呼喊。声音很小，像是人的呜咽，更像是人因为疼痛发出的艰难声响。它的身边多么庞大，简直将房间的横面填满，它好像想站起，却因为身体太过巨大而无法移动，仿佛是腿受伤的马。
为什么总是喜欢为人着想的人受伤，难道不是将伤人合理化的活尸人更加有问题吗？明明是他们在残害别人的生命，却让被残害的人理解他们，真是荒唐！
“小喵！我知道让你接受这一切很艰难，但是你的姥姥已经死了，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是不甘逝去的魂灵。你该清醒了！”
我想激励她，可我口中却自动说出了伤人的话。
“我还有一次机会！”
小喵眼中的光彩简直要将我灼伤，这种眼神我在父亲眼中也看见过。
“姥姥变成这幅样子已经快两年了。兽化的活尸人只要平安度过两年，身体就可以蜕皮，重新变成活尸人。到时候她只要转化我就可以永远活下去了！”
从没有人告诉我这个！这绝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这么做！
太奇怪了！这是猎尸者绝对不能有的想法！我们可以愧疚，可以心痛，但绝不能被同化！
我攒住小喵的胳膊，不让她轻易挣脱。
“好痛！学姐！”
“把笼子的钥匙给我！”
“学姐就不能放过我姥姥吗？”
“你别天真了！她早已经死了。现在复活的，不过是不肯接受超度的死魂灵！不会对任何人有好处！”
“不！至少给了我好的念想！她来找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我羡慕她，姐姐来找我的时候我可一点都不开心。我对她有疑惑有质问有埋怨有愧疚，可我无法开心。
忽然，笼子里不动的小山开始晃动。
比牛还巨大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四肢的尖端还能看出人的躯体痕迹，虽然她的脸上已经彻底变成了牛的样子。
她身上的皮肤开始变得粗糙，背后出现了一条裂缝，并且越裂越大，最后忽然彻底挣开了。
“呼呼……”
她的鼻子里发出灼热的气体，屋子里的味道更奇怪了。她后背上那道歪歪扭扭的裂缝，忽然有光从里面透出来。然后皮顺着周围裂开了。
皮毛掉落到地上，从中间走出一个裸身的女人。
“姥姥……”
小喵呢喃。
怎么可能，眼前的女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如果不是腹部的妊娠纹，我还会把她的年龄猜的更小点。
她的眼角向上翘着，有点说不出的妩媚。她的唇妖艳美丽，每次笑的时候都让我的心一跳一跳。
“我的小喵，都长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