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阔海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不会出现在侯府。但是,在陈楚歌看来,作为父亲陈阔海其实是可以达到及格点数的。

至少,逢年过节或者一些关键的节点,陈阔海总是会风风火火的出现。

比如,上次陈若兰被人陷害巫蛊之时。再比如过年之时,以及少年英雄大会刚刚结束的现在。

陈楚歌可不会认为,喜欢凑热闹的临海侯会不去凑大会的热闹。偏偏等到全部结束之后,才巧合的回到临海城。他应该是全程都关注着陈泰与陈若兰的比武,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至于,基本没有什么公务的临海侯,究竟在忙些什么,这是不是《兰心天缘》之中的一个伏笔,陈阔海是不是在谋划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实际上是不是隐藏的大能之类的事情,陈楚歌则是完全没有想过。

几年前,他也怀着这样的想法,派人去打探了一下陈阔海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究竟去做了些什么举动。而得知,那大半年陈阔海其实是跑到了千里之外的丰州,参加了一场斗鸡比赛之后,陈楚歌便对这便宜父亲,彻底的没有了兴趣。

即使是身为陈若兰名义上的父亲,陈阔海在《兰心天缘》之中却只能当一个龙套,显然是有原因的。

虽然陈楚歌不知道,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父亲,今天找他有什么事。但他可以确定,陈阔海肯定又要作什么妖。

于是,受到传唤陈楚歌也不着急,只是让陈泰将泥猴也唤来,三人在院中淡定的下了一下午的棋。

直到傍晚时分,枯等了大半天的陈阔海,才忍无可忍的跑来了陈楚歌的院子。

陈阔海,依旧是那副书生文士的打扮,而这一天他的腰间多别了一把折扇,并且怀中还抱了一堆卷宗似的事物。

“你...你这孽子!”

本以为陈泰一去不回,陈楚歌也没有动静,是因为有什么事情所以才耽搁。但看到三人,都有说有笑的在下棋,陈阔海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见过父亲。”

也不从座位起来,陈楚歌很是随意的说着,

“父亲可知,孽子可意为孽之子。所以,你其实是在自称‘孽’。想来,孽不是什么好话,但英雄不问出处,所以我身为孽之子却不会受到影响分毫。”

“还、还能这般?”

陈阔海眼珠一瞪,明显的愣了片刻。

这样一来,这孽子、逆子等话语,他以后岂不是不能再说了?不止如此,哪怕再生气也要出言夸自己的儿子,因为那就等同于在夸自己。可是,他如果出声喊陈楚歌“才子”,那大家肯定是认为他在夸儿子,谁又会知道他其实是在夸自己?

一时间陈阔海险些将自己绕晕掉了。

“诶咿,算了。臭小子,你也就那张嘴...”

“臭小子可意为臭小之...”

“行了行了!”

陈阔海将大量的卷宗往书桌上一扔,来到棋盘旁找个座位坐下,然后一把抓过临近的茶杯,将一整杯茶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而陈楚歌用眼角瞟了瞟卷宗之中稍微展露出来的部分,然后便微微皱了皱眉头。

“哎,楚歌啊,不是爹我说你,你看看你,天天窝在家里就鼓捣些小玩意。就不能走走正道,去修个仙什么的?不说别人家的孩子,就说咱们侯府。若兰、泰儿还有宇儿在少年英雄会之中都大放异彩,获得了上佳的名次。你这做大哥的,难道就没感觉到什么?”

陈阔海一边苦口婆心的说着,一边向旁边的陈泰与泥猴丢出赞许的目光。

而接到陈阔海目光的两人,心中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大哥感觉到什么?感觉到我们三人加在一起,不够他一只手打吗?

陈泰在心中腹诽着。

本来,看到与周焱对阵时,铁面人很狼狈的逃离了擂台,陈泰还觉得陈楚歌虽然有些奇特的力量,但修为本身可能也就聚气五、六重那般。

也不是说陈楚歌的演技有多精湛,实在是擂台离的远不说,他还戴着铁面,并且没人会觉得他会故意认输。所以,几乎没有人察觉到其中的猫腻。

但是,回到家之后,看见陈楚歌面色红润,神色如常,根本一点伤都没受。而那周焱反而是在决战之中,被杨雪越打的如小鸡崽一样,陈泰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大半。

在陈泰的身旁,泥猴也在想着差不多的事情。只不过,他的心情比陈泰还要复杂。因为,临海侯叫他“宇儿”。他可是刻不容缓的想要逃离那仿佛被诅咒了一般的名字。于是,连连带着乞求的目光看向陈楚歌。

另一边,陈楚歌听到了陈阔海的训斥之后,心情显然好转了许多。

陈阔海显然是去了少年英雄会的,但是并没有认出铁面人是陈楚歌。看来,像陈泰、泥猴这等天赋异禀之人,也并非随处可见。

不过,心情好转是一回事,表现在脸上的则是另一回事。

“父亲教训的是,是我平日里太过懒惰,不懂上进,徒劳的在浪费光阴。但我本性如此,想必今生也无法再改。所以,为了不辱没父亲,不辱没陈家的门楣...我干脆便与这侯府断绝了关系吧!”

陈楚歌一脸悲切的说道。

“...唉?”

“父亲不必为我担心,从此以后我便遁入空门,以青灯古佛为伴。名字也只用佛号,再也不提及陈楚歌三字...”

“等等等等等等!”

陈阔海连连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都算什么事?他不就心血来潮,想要展示一下父亲的威严,训斥自己的儿子两句吗?怎么他的儿子就要出家去了?

他陈阔海可就那么一个独苗!

陈阔海也知道,他这儿子八成是在调弄自己,但不还是有两成的可能性,是真的被自己的一番话说得心灰意冷了?

于是,陈阔海马上满脸堆笑,开始劝解起了陈楚歌。

而陈楚歌则非常强硬的表示,自己在侯府一天,都是在给侯府抹黑,硬是要去出家。甚至,连连报上了好几座周边寺庙的名字,并且还对庙中住持等人如数家珍。仿佛,早就有了出家的心思,连事先调查都做好了。

这一下,给陈阔海急得,就差马上去调兵符,去把那些寺庙有一家算一家全部踏平了。

“我说楚歌啊,真的...父亲我是真心的认为,我儿像现在这般潜龙在渊,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而且啊,你看看找遍整个大夏,有几名侯府家的公子,能像你一般守礼知法,温逊谦和的?像隔壁那柳家的小子,成天出去强抢民女...”

“父亲,柳主簿家的公子,今年才三岁。”

“呃...三岁怎么了?就是三岁都要抢民女,才凸显出柳家的穷凶极恶是不是?你看看,和那柳家相比,我们侯府的少侯爷,是不是已经如同菩萨一般了?所以,儿啊就不要再去想什么遁入空门的事情了。那些秃驴有一个算一个,背地里都贼着呢,成天都是大鱼大肉的。”

陈阔海简直把他毕生的口才都拿了出来,仅仅就是为了劝解自己的儿子。

陈阔海其实有时也想不明白,他这亲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他印象里,孩子大致可以分为两种,或是叛逆或是懂事。而说陈楚歌叛逆,偏偏他每次与父亲交谈时,每句话都是彬彬有礼,言语之间也是颇为恭敬。但是,说陈楚歌懂事,他总是能在三言两语之间,便噎得陈阔海半天都顺不过来。

不过,管他是叛逆还是懂事也好,只要能劝动他不去出家,陈阔海就是十二分满意了。

废了半天的功夫,陈楚歌似乎终于想通了,勉强的表示出家的事情可以再考虑考虑,不过这一天累了要休息。

于是,如释重负的陈阔海,连连叮嘱着陈楚歌多喝热水,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陈楚歌的院子。

随即,一直在旁忍笑了半天的陈泰和泥猴也舒展了神经,同时道别离开。

等到众人退散,只留下陈楚歌一人之后,陈楚歌才来到书桌旁开始翻起了陈阔海不小心遗落下来的卷宗。

翻开一看,果然就如陈楚歌所想,上面惟妙惟肖的画着许多妙龄女子的画像。并且,附带着生辰八字等相关信息。

“果然是想给我找门亲事...”

陈楚歌自言自语着,稍微松了口气,将卷宗小心的卷好,仿佛它们从一开始就没被打开过一般。

陈阔海对于陈楚歌可以说是溺爱至极,言听计从。但只有一件事,陈阔海大概是不会退让的。那便是,陈楚歌的亲事。

毕竟,即便从旁系过继了陈泰过来,陈阔海这一脉也还是需要陈楚歌这一独苗来将其开枝散叶。

只是作为穿越者,陈楚歌有着现代人的思想。所以,他不想年仅十七便与人完婚,更不想娶那些甚至年龄不满十四的少女。

更何况,处于《兰心天缘》这样的故事之中,谁知道他订亲又会引来什么狗血故事。

好在,他的应对得当。

所以,至少在将陈若兰这批人送到修仙界之前,他的父亲大概是不会再拿同样的事情,来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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