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拉下帷幕,横贯南北的一道长虹绚烂至极,便是整座凉月都能看见!

凉月雕栏玉砌的辉煌皇宫,几道身影迈着快速的步子。从紫薇殿到钦天监来回足有半个时辰的距离,着急忙慌的公公们仅用一刻钟,便将洞管星宿的太史令请到宫中。若大皇宫,也是别有一番勾心斗角,曲折来回,皇宫好似迷宫。若没熟识的人,有几个普通人能熟悉皇宫里里外外,谙熟于心摸清各职位的地点?公公们上了年纪,腿脚不利,能片刻请到也让皇上吃了一惊。对公公熟悉不过的皇帝一眼了然,即便某些公公担任贴身护卫这一职位,可怎能暴露。

紫薇殿灯火通明,书桌、书架、书柜。

桌前不远处一座丹炉熊熊燃烧,淡香肆意。周围座椅四把,两两正对,其中间小桌各一,桌上熏炉各一。

熏香弥散,提神醒脑。

书架前两架明灯,光色柔和,周围大亮。

书柜内,竟有千卷书籍,琳琅满目。周围长帐铺下,窗外的风雪在此消停。

屋内一片静谧祥和。

“陛下,微臣听到京城异动,即刻白昼观宿。紫薇强,其周有,角、亢、氐、房、心、尾、箕环绕,乃是苍龙七宿,以周天规制,乃是乘龙之意……今日我凉月多出一位陆地神仙,北方有大事发生。北域寒山,对应北玄武,虚斗峥嵘,乃是宿命。而北系星宿,遥遥相望与紫薇,善之,天下安康。”

坐在左侧的钦天监老臣出声论道。对于星宿,可有百年高龄,年少习武,延年收益自然不成问题。可成了朝廷命官,那就身不由己。为国毕生,问心无愧,对得起砸锅卖铁的学堂,对得起父母养育成人。能为国分忧,乃是多少凉月民众的意愿。奈何心有余而气不足,在钦天监做了七十年朝廷命官,对皇帝忠心耿耿,生活也是少有所成,老有所依。

朝廷怎会亏待命官!

皇帝若有所思,金龙黄袍下的手提起了笔。

“王昌和,你可有看错天机!你观看堪堪七十年星宿,怎敢言语天机?所谓乘龙快婿,苍龙七宿,不过是你以凡胎肉眼所见,不当真。天底下哪有什么乘龙快婿这一星宿的说法?天道轮回皆有因果,皇上的福瑞公主刚回宫中,怎能多出乘龙快婿?便是依你星宿规制,那条龙,也应是护国之龙,乘龙快婿并非其寓意。没想到你活了一百年,依然老样子。今日虽有人陆地成仙,但又怎能撼动紫薇,北有天山寒域,虚云观的寒山所占的玄武之位,可规制达极。这条龙,应当是护国之龙。”

清淡的紫灵宫宫主,说话的声音一场平淡,活了八百年的洛清卿,没有染上一丝红尘。一身英气的洛清卿带有祥瑞仪态。莫说贵为皇后,便是她前方的皇帝都不见得有此气势。容貌年轻的洛清卿黛眉微皱,发冠两侧的玉链轻摇,一副容姿当是母仪天下。她端起左旁的茶杯,一饮而尽。

太史令王昌和微微一顿,只能点头,对着面前年方双华一般面貌的女子作辑。

“受教了。”

能让百龄的王昌和这么说,天下仅有三人。

紫灵宫宫主登峰造极的天机之术,应当名列第一。

整整一夜,星宿论天下,天机来制衡。唯有君月席让紫薇殿的气氛凝重三分。

“君月席,周国上贡。天下江湖人士不可缺席,以我凉月国威震慑四方。剑仙剑鬼相继死而死,江湖七位神秘仙女竟杀了剑仙。我凉月剑道消沉,但今日的陆地神仙,应当是虚云观的东篱寒,堪称千古奇人。但,少不了和剑仙传人一番争斗。而我凉月的剑仙女不知所踪,终究是少了一人。”

王昌和叹息摇头。

“不足为虑。要说变数,恐怕唯有剑仙传人。而徐不平,皇帝应带慎重考虑。”

“这是为何?”

皇帝心事重重。

“不敢言。我紫灵山只能言尽于此了。”

今夜,皇帝难以入睡,而那开始消散的长虹依旧是万人齐观的异象。

洛清卿走在宫外的广场上,身后巍峨皇宫耸立。她抬头看着天空,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终究是难以平静,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宛若云雾难以消散。都说一代接一代,她洛清卿窥探天机八百年,终究难逃一死。

“江湖,庙堂。这江湖要开始最后的征途,这庙堂,恐怕难平了。盛极必衰,七百年了,大限已到啊……”

洛清卿何时这般感叹过!

天空上的长虹恍惚撕裂天空。

陆地神仙……

在此之前。

紫灵山。

坐在紫灵山的小青山上,一位女子看着面前的女孩。年有八岁的小女娃盘膝而坐,眉间一颗青蓝的莲纹映照奇异。坐在青石台上的女子笑了笑,嘴唇毫无血色,她站起身走下青石台,轻轻地咳了几声。无痛无痒。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可她窥探天机,命不该绝,要怪就怪那乱心人。苏冬落生气,自然要报仇了,可现在,只能搓搓他的心神了。只是,寿命不多的时候,普通人又会做些什么呢?

身心疲惫的女子每走一步,都显得沉重,每一步负重感倍增。站在女孩的身后,苏冬落手捏灵决,长发飘

得飞舞。

紫灵宫最骄傲的大师姐轻轻呢喃。

“风止。”

便是百里内的空间,再无生气。

再无精力的苏冬落闭上眼睛。

“风、来。”

天空白云层层翻滚出黑星,那抹黑星霎时间席卷长空,百里黑云!

一静,又一动。

紫灵山颠的宫阙席卷漫天大雪,便是山下,树木不断向山巅低头,尘土漫天。天际间,似是酿起一场巨大风暴。

直到一道剑光自南而上,长虹直破天际之时,黑云才蠢蠢将离,万般杂叶枯枝的风暴开始渐渐消歇。

“小白子,为娘能做的就是这些了。你可要好好听话。”

苏冬落食指点着苏白的眉心,温柔说道。

“嗯,好的,娘亲。”

苏白两只手捂着脑袋,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如果那一天,你爹来了,就告诉他,娘非常喜欢小白子你呢。”

苏冬落坐在地上,抱着苏白。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小女孩开心的笑着,天真答道:“好的。小白子一定会偷偷说的。娘亲,你的病好了吗?”

“快了,快了。最多也只有,两年了……”

苏冬落点着脑袋,却不知,无感的泪从眼角划过圆润的脸颊,划到尖尖的下巴,滴落,沾湿了素白的衣裳。

紫灵山的青山,一座平台上依偎着一对母女,一幅美满画卷。

而紫灵山一座湖面上,莲花朵朵盛开,分外奇异。湖中央的玉室内,一道身影一跃而出,玉足落在了湖庭亭尖,看着那一抹长虹久久出神。月出之时,只闻湖面游荡起笛音,仙气飘然的女子踏在湖中的莲花上,粉嫩的玉足在粉嫩的莲花间跃影。

“北域寒山……徐,不平……这道能被仙鹤追逐的长虹……不凡。”

女子回到了玉室。下一刻,湖内星罗万象,热气盛腾。

在京城,小院内的何凤清眉目紧皱,天色已晚,可自己的夫君并没有回来。深知徐不平身旁有位东篱寒的何凤清再也无法忍耐,自那道长虹破天而出之时,心间便难以平复,若非身心徐不平吉人天相,何苦等到这时?何家的凤凰走出门外,向着一条无人问津的窄短小巷走去。

巷头还是一位身披裘绒,穿着大红长裙的美丽女子。

巷尾竟化为一身夜行服的武林高手,女子一跃,依然在屋檐之上。

何凤清再怎么担忧都不明白,那东篱寒竟然能成为陆地神仙?

天道何时这般温柔过?

真是破天荒!

而一骑绝尘,傲然于群雄之巅的东篱寒早已到了北域寒山。

足下早已无剑,踏足在白雪皑皑的北寒山上,原本磅礴的北域寒山自她脚下的一道缝隙开始,化为横亘在一山之间的沟壑!曾经的寒山,怎能有这种光滑的沟壑?

那年下山,大雪皑皑,被迫下山。山上寒松千万,风雪无情,一步一个脚印,从千尺山端逆风而下。

那年的白衣,残破不堪,那年的长靴,难以御寒,那年的女子曾是一人。

黑发缭乱,脸颊满是冰霜与血迹,覆盖着冰雪的手指手掌,曾连一棵树都难以劈开。

那年山下,大雪皑皑,下了山。白衣难遮体,长靴似草鞋。满脸血迹,满脸泥垢,满脸冰霜。

宛若死人。

今朝。

我回来了。

“我,东篱寒,回来了。”

东篱寒向天甩手,一抹虹光,雪云在手。

被迫离开山门,女子温柔的看着手上的长剑,将雪云剑紧紧抱在怀中。

“当年怎么下的山,我就怎么走回去。”

锁着眉的女子淡淡说道,轻轻的舒展后,掀起一抹微笑。

玉足迈着步子,一身道袍格外单调,抱剑女子走向寒山。

那虚云观谁敢想,谁能想到,东篱寒能成为这天下的陆地神仙!

这一刻,便是整座凉月,为止震撼。

蓬莱岛上,闭着眼睛吃着葡萄的女子猛地坐了起来。

“要变天了。”

继续吃葡萄。

好吃好吃。

好吃好吃。

真好吃。

ps:好吃二字,我能写一章(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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