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如摸不着头脑：“什么叫没有渠道？通往上层区的渠道应该很多才对吧？就我所知就有三种：飞机、飞艇和各层间的大型电梯，这三种是最平民的。另外还有一种高端的交通工具，据说是一种喷气式飞行背包，可以单人使用，不过因为成本和运输效率的问题，这只是少数人的专利，而且主要被用于极限运动……总之不可能没有渠道的！”
“哦？你想过身份检查的问题吗？你可是在市长的处决名单上。”
“我当然想过。”云如说道，“但我在明面上不是逃犯，身份证、学生证这些我都有保留，何况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市长的秘密。单论身份的合法性，我觉得我没有任何问题。我只是个普通学生，只要能证明身份，不可能被怀疑。”
“不对不对，你这可说错了。”夜九歌舔了舔微微干裂的嘴唇，偷偷揪了下云如白嫩的耳垂，“你的生活经验明显不足啊，你没真正在上下层流通过吧？”
“怎么说？”对于夜九歌的揩油行为，云如默然用指尖死掐夜九歌的大腿，后者顿时痛得呲牙咧嘴。
“你说的这些，都是最理想的情况。但现实是有变数的。这年头上下层之间的人**换越来越少了，你作为一个未成年人，居然单独在上下层流动，不可能不引起安检人员怀疑，他们一定会从警察那里查询你的信息。而只要他们那么做了，就等于是把你还活着的事实告诉了市长。”
“不对吧？信息能传到那个级别上吗？”云如不解地问。
“呵，你是这么想的：你明面上只能算个失踪人口，就算之后被发现有异样，等到那时你早就消失在人海里了，警察根本来不及抓你。所以说你的经验不足啊，你忘了这是信息时代，甚至可以说，后信息时代。当下时代信息的传输都是实时的。”
“打个比方，比如你要乘坐飞艇，你可能中午十二点刚刚登机，五分钟后航空公司的业务员就会注意到你是身份证明早被注销的失踪人口，他们最多只要打一个一分钟的电话就能把情报告知给中层区的警察分局，再过至多七八分钟，分局就能把你的信息告知总局和市长，然后从他们那里得到抓捕你的指令，接着再花上几分钟时间把你的个人信息、乘坐航班、还有抓捕令知会给机场附近的警署，他们直接蹲点抓人。”
“整个过程最多不超过半小时，快的话十几分钟就能解决，而你从购票、过安检、排队、候机、飞艇飞行起降的过程绝对不会短于这个时间。而且你不要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市长可能注意不到你。”
“在古代，信息的传递需要依靠人力、牲畜这些，上传下达难以做到而且成本极高，但是现在信息的传输只要几秒钟罢了，上下级的森严界限早就被打破，前线一架无人机把它侦测的情报传递给战区的指挥部，需要多长时间？”
“答案是一秒钟都不需要。”
夜九歌吃痛地揉着大腿间的指甲印，不爽地瞪了眼云如的后脑勺：“所以说，哪怕你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威胁，但信息传递的成本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零了，就算是你这样的小角色要注意到也是非常容易的，你是绝对逃不掉的。”
“是吗……”
云如深望着干燥僵冷的地面。
夜九歌所说的隐患，基本就是她一直在担忧的，只是夜九歌说得更清楚细致，把她的模糊直觉通过长篇大论挑明了而已。
虽说她只是个学生，一个已经在市长的待办事项里被划掉了的小角色，但是……在如今这个信息实时传达的世界，再微小的东西也逃不过超高效的信息传输和执行力、以及大数据筛查。每个人的个人信息都在警局的数据库里存储得明明白白，过去那个只需要靠乔装打扮、伪造身份、或者暮夜怀金就能浑水摸鱼的年代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云如忽然面露笑意地回过头，冲夜九歌淡淡一笑。
“干嘛？”夜九歌不爽地挑眉，忽然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夜深人静，孤女寡女，无人小巷，战损破衣……
“果然你要暴露本性、对我夜九歌伸出魔爪了吗？想我一世英名，最后居然会被一个比我还小的女人夺走十九年的贞操……呜呜呜……”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云如战术黑脸。
“诶嘿嘿。”
云如吸了口气，褐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繁星般的灯光：“你说的对，只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永远没法回家的。所以啊，我需要你的力量，不是吗？”
“你说你是帮派的成员吧？假如我通过你的关系，让你的帮派给我提供一个‘偷渡’的名额，也许我就能回去了呢？当然了，你之前也说得很明白，现在回去为时尚早，但我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早作准备再好不过。”
夜九歌默默地听着，她沉吟道：“但是我也说了吧？我在帮派里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我现在已经没有话语权了。我之所以接近你，也是为了预防哪天老大把我这个以前的左右手杀了灭口，才不得不冒险拿下你这个异能者……就这还失败了。”
“那你就更需要帮我了不是？”云如沉稳地说，“我可以把时间暂停两秒，很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我都可以做到。另外，你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和我分享，我不敢说我有多聪明，好歹多个人想问题。”
“也是。”云如的肩头传来一阵坚硬，她回头，夜九歌把她的下颚搭在她的肩膀上，“呵，双赢的建议呢。”
“是啊，双赢的建议。”云如赞赏地笑，“我帮你保住你在帮派的地位，你帮我偷渡回家，对我俩都有好处呢。”
“……怎么不说话了？”云如见夜九歌没搭理她，诧异地回过头。
“到了，就这儿。”
夜九歌指了指路边一家小诊所，诊所门口挂着红十字的招牌和一张人体穴位图。诊所坐落的这片街区，除了几家酒吧和小超市之外，还有一个带有工棚的大型货仓，云如能看到一些人在酒吧与工棚之间来来往往。
“这片仓库区姑且算是我的保留地，”夜九歌指着酒吧门口微醺的几人，“那些工人也都是帮派的人，在我手下做事，对我……算是还有最后一抹忠诚吧。不过今夜往后就不一定了，因为你报警，我在组织里的地位恐怕要再降一级，他们跳反只是时间问题。别被他们注意到，凡事谨慎为上。”
云如径直带夜九歌踏入诊所的大门，内部一片漆黑，云如只能透过微光看到柜台后的货架上装满了药品，云如对医学基本一窍不通，她只能认出阿司匹林、吲哚美辛、头孢之类的常用药，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液的气味。
“有事？”
忽然，一阵淡漠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云如猛地回头，一个白色短裙、白色外套搭配黑色T恤的女孩，T恤正面印着一头戴警徽的熊，破洞的黑色丝袜与黑夜融为一体，只有缝隙中漏出的淡色腿肉如此鲜明。
女孩撩起耳侧的鬓发，目光径直穿透云如的后背，停留在夜九歌苍白的脸颊上。
“是你啊，好久不见。”她一手抵唇，脸上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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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第二个异能者，生命女神伊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