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给希美斯带来了昨天收集的证据，顺带询问辩护准备的情况。

“她一定坚持无罪，我只能尽力去辩护。”

希美斯一夜未睡，黑眼圈有些浓重。

“辛苦你了。”奥托轻啜一口咖啡，“我和对手见过面了。”

“弗朗西斯·朗贝罗吗？”

“是的，检察厅最有实力的检察官，果然名不虚传，你一定要小心。”

“你怕我赢不了？”

“不，如果是堂堂正正的对决我不担心，只怕他耍手段。”

朗贝罗确实是那种会耍手段的人。

而且还不知道他去见的人是谁，又怀有怎样的目的。

“如果是耍手段的话……法庭上应该做不到吧。”

“如果是法庭外呢？”

“这个……”

奥托的担心不无道理，法庭外什么都可能发生。

“希美斯，我已经有了一套计划，希望你配合。”

听上去就不像什么正当的计划，不择手段才是奥托的作风。

“要我怎么配合？”

“明天的庭审请无论如何也要拖住审判的节奏，就算没能胜诉也可以。”奥托给希美斯分析道，“首战是计划的第一步，把案件弄得更复杂，我们才有回旋的余地。”

“那么第二步呢？”

“第二步你就不需要担心了，接下来我会全部安排好。”

虽然不知道奥托的打算，但希美斯的想法和他一致。

拖延是法庭辩护的常用技巧，尤其是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拖延时间有助于律师搜集更多的证据。

最重要的是，时间会影响那些人的判断。

那是一群容易被忽略，但是对审判至关重要的人。

他们的名字是陪审团。

陪审团由12名品行端正的公民随机组成，负责旁听审理并投票表决被告是否有罪。

在陪审团得到一致结果前，即使是法官也不能随便下判决，因此陪审团成了很多律师试图拉拢的对象。

律师的激昂辩论、情绪感染，甚至是为被告精心打扮，都是为了博取陪审团的同情，好让正义的天平朝着无罪的一端倾斜。

“我明白，这是我准备的法庭战术，你看下是否合适。”

希美斯很专业地递上一份文件，上面写满了案情分析和辩护方案。

奥托看了几页，就忍不住夸奖道：“不愧是天才律师，原来还可以这样辩护！”

“谢谢……这是我该做的……”

希美斯只觉得脸颊发热，头脑晕乎乎的。

她最不擅长应付赞美，尤其是男孩子的。

“明天就按你的方案来，给检察官一点颜色看看！”

正如奥托所说，明天的庭审只是第一步。

首战先把气势赢回来，剩下的计划就能启动了。

……

深夜。

奥托给萝月盖紧被子，自己在阳台上来回踱步。

朗贝罗靠坐在公园角落的长椅上，手里的烟一口没抽，任由白烟袅袅升起。

儿岛法官在护工回去后，拖着病痛的身躯下床，重新翻看法庭文件。

贝蒂蜷缩在冰冷的看守所发呆，艾瑞丝则无聊地翻看手机。

枫泉卜了一卦，毛笔蘸墨写下一个“屯”字。

科恩的笔记本上也新添了一个问号。

堆满厚厚卷宗的书桌前，希美斯刚结束了准备工作，哈欠连连的她随手拆开身旁的一封信。

无人入眠。

……

庭审第一日，法庭准备室。

“见到律师了吗？”

艾瑞丝刚到达，就被奥托的这句话问住了。

“没有，怎么了？”

“就快开庭了，她怎么还没到，手机也不接！”

一切都准备完毕了，偏偏是最重要的律师没有到场。

可恶啊，如果没有律师的话，审判就会……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希美斯赶到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刚见面希美斯就拼命道歉。

“没事，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奥托答道。

“不是这个，对不起我不能参与辩护！”

？

为什么事到如今才说这种话？

希美斯奇怪的态度，再加上朗贝罗昨天的动作……

“有人在威胁你对吗？”这次枫泉抢在奥托前面询问。

“嗯……这是昨天晚上收到的信……”

希美斯递出了昨晚的那封信，白色的信封微微鼓起。

“这个是……”

从信封中掉出了一枚小小的铁制钥匙。

“这是我的房间钥匙……”希美斯低声回答。

果然……他们都明白了过来，立即拆开信封。

里面厚厚一叠资料，上面居然详细记录了希美斯的信息。

像是年龄、住址、父母信息，甚至是住房结构，都事无巨细地记载其中。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末尾像蚂蚁般歪斜排列的黑色粗体字：

明 天 的 审 理 ， 请 不 要 出 现 在 辩 护 席

“……”

“……”

“朗贝罗！”

片刻沉默后，奥托咬牙切齿地念出了检察官的名字。

一转身，朗贝罗就在法庭门口朝他招手。

“你们的律师准备好了吗？要开庭了哦。”

居然用恐吓律师这么下流的手段，而且对象还是女孩子。

奥托以为不择手段只是自己的专属，没想到对方做得更过分。

“希美斯，你确定不出庭吗？”

“……对不起……我……做不到……”

恐惧感已经侵蚀了希美斯的整个身躯，她从未遇到过如此残酷的事情。

“我知道了。”

奥托没有过多纠缠，他理解希美斯的选择。

这项委托还是太沉重了，她只是一个律师而已，没必要赌上性命。

“我们怎么办，现在去哪找别的律师？”艾瑞丝追问。

“看起来只能请法庭指派律师了，可那样就进敌人的陷阱了。”枫泉分析道。

“不，不需要律师了。”

奥托的一句话打断了议论。

“诶？什么意思？”

“由我亲自来保护委托人。”奥托怒目圆睁，眉宇间尽是杀气。“那种人渣，绝对无法饶恕！我要当庭揭穿他！”

“等等，难道你要去辩护？！”

奥托做出的决定，仅凭艾瑞丝休想阻拦。

当然，现在阻拦也晚了……

开庭时间到。

奥托义无反顾地闯进法庭。

陌生的审判台，陌生的观众席，还有从未接触过的全新战斗方式。

这时耳后传来了希美斯的声音：

“奥托·尼可罗！”

那是少女鼓起勇气的呐喊，身为律师最后的职业尊严。

奥托回首看去，一只文件袋正朝自己扔来。

“我做不到，但你一定可以，一定可以拯救贝蒂！”

汇聚了希美斯所有心血的文件袋，装有颠覆这场不对等审判的秘密武器。

奥托一把接过，转身登上辩护席：

“放马过来吧，朗贝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