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衣裳带着珍美点缀,淡妆素抹的白皙容颜,身柔娇弱似无骨,戎装素抹不染尘。

皇宫佳丽三千,要说独树一帜有特点的,便是这位才人了。上官才人并无她人那般,身着盛装贵服,或是好看的脸上抹着精美多彩的妆容,因为她,足以笑傲后宫三千牡丹。之所以有绝美的容颜,但终是一位才人的原因要推到宫廷里的画师身上。不解风情的才人本就处境不佳,家境贫寒,加上一个小侍女才堪堪自给自足,怎有富裕的钱囊掏出几锭金银画一张美丽容颜。把身上所有的值钱的金银玉器当掉,冒着生命担忧也付不起一锭金子。倒不是拿不出手一二两银子,从小乡小县选上的女子又对着宫里事儿能了解多少?

上官才人像是金丝雀,可也不见得胜得过。身在皇宫进出都是问题,上官才人可不想在这宫里生老病死,她想看看世间的风情,看一看辽阔的凉月疆土。哪怕逃离着该死的皇宫,谁说世间的女子得到荣华富贵就没了志向?

她上官明素可没有!她还想踏遍凉月的所有地方!

什么荣华富贵?满看自己所住的月清居,屋内一桌三椅,桌上茶杯二三。桌外一床一枕席,床上戎被仅一条。窗外小屋虽有两座,可比起她坐北朝南的房子还要简陋!大风大雨一来,不能摧枯拉朽也不差毫厘。想想早睡晚起伺候自己的小侍女,算不得平民出身的上官才人也不忍心。

她上官明素怎么活得像只笼子里的小麻雀?

就算在乡县做一个不出门的乖乖女她都认了。

“什么礼仪什么规矩,欢声笑语被说成泼妇喧哗,皇宫连个人味儿都看不见。”

上官明素趴在桌上,属实无聊至极,一旁可爱的小侍女大惊失色,带着麻雀斑的小脸变得青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了瞅窗外,然后小声的附在上官明素耳边说道:“才人,你小心点。不然……”

“哎……好,好,我知道了~”

上官明素吐出舌头,面色像是吃了极苦的中药。

小侍女熟练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吐出一口长长的气儿。

陡然,窗外传来脚步声,柔和的声音随之而来。

“上官妹妹。”

“是,是晨妃。”

大惊失色的小侍女慌得不成样子。

“红果,你就少担心了。万一哪天我扮成鬼,还不得吓死你!”

红果语无伦次,指着外面看着上官明素。看到门口的影子,立刻深呼口气,然后憋着腮帮子。

“晨姐,你来寒舍带什么好吃的了?”

“噗。你还是小点声吧,免得再来几次,让红果给吓死咯。你看,这还在哪憋着气儿呢。”她看着贫寒的房子,每次来着都要咧咧嘴,真难想到,宫里的才人还没京城外商贩住的好。她一屁股坐到木椅上,还算结实。然后倒上一杯苦涩无味儿的劣茶,抿上几口说道:“冻死了冻死了……终于暖和多了。”

一旁的上官明素眼睛看着面色微红的女子。

“……服了你了。给你说个好消息。”

嘴角抽筋的女子甘拜下风。她眯起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上官明素,后者顿时睁大的眼睛发亮。

“你,能出去逛一逛咯!”

上官明素呼着长长的气,两只暗藏深意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晨妃。

看着感动到这种地步的晨妃一愣,然后连忙摔门离开,她可不想和上官才人挨冻。

今日打扮的一身平庸,上官才人只是厚实的衣服多添了多件。坐上马车离开沉闷的皇宫,向往的外界成了世外桃源般。上官明素心动无疑,车前马儿踏白雪,车中女子嗅闻外事。独自欣赏一路风景,可上官明素心底竟毫无变化,阴翳深埋心中,终是无法解脱。她终是不想做什么才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想醒来看着窗外,看着活跃辽阔的世间,看着一路平川的草原,让沁人心脾的清新埋入心中。还想站在山巅,看山涧云岚放声欢叫。也想坐在满山寒雪的云顶,看白雪茫茫的苍凉。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金银财宝,都不在乎。什么武林高手,什么正道歪道,她不想了解。无忧无虑的,多好啊……

马车穿过东市,街道上,风景层出不穷。错落有致的房屋为主,杂七杂八的物件堆在周围,形成了叫卖的商贩,什么祖传的宝贝,什么上好的美酒,都是引人注目的手段罢了。嗅到吃食,莫过于京城名扬州外的木瓜糕。虽说无味,但其中内藏精华,功效不是一般了的。便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一月也能化为初具规模小半球,情窦初开的二八少女自然要去买上一块,夜深傍晚沐浴时,窥其真假!上官才人已过芳龄,双华少女多了一份成熟,即便宫中不足以傲然群雄,也是恰到好处之势。饱满的胸脯又怎是尖尖角所能比的?

木瓜糕的功效也敌不过浑然天成的上官才人。

“才人,还要去买木瓜糕吗?”

红果特意瞧了瞧比自己大不少胸脯。

“你想吃?”

“不、不想……”

红果摇了摇头。

茫然的才人与脸颊通红的红果陷入沉默。

马车到了望东阁,下车的才人让周围眼前一亮。上官明素入阁,穿过层层步入第十层。这一层的阶梯是楼内最长的阶梯两倍之数,要上两个九层!这谁受得了?便是三流高手也要抱怨一声。上官才人淡然的笑了笑,迈步而上,入十层,便是整座城景!皇宫的格局都是一目了然。鸿毛大雪满落京城,大风呼啸,可楼内静谧,丝毫没有风寒冷意。上官才人微微惊愕,第九层的大风到了第十层便一去无踪?

这就是紫灵山的天机术!

站在窗前,万户尽收眼底,好似一代江山握在手中,满城画卷就在脚下。

惊叹!

“天下风情,只得其一。高楼百尺,京城华美自然气派!若是浸染武道,不知我能成为那天下第一?……可惜,自知江湖波澜壮阔!而我上官家的女子,怎能去武道?若是染了,便真是自讨苦吃,落得与我一般无二的下场到不可能。只会被浸猪笼离去,活活淹死吧!”

不想做才人的女子终于露出一丝微笑,独自喃喃沉下了脸。世间人,谁还没有个故事。

窗外,天空风云呼啸。

望着城下风景,倏忽间,只见一道紫气自东而来,呼啸至。紧接着,又是一道,恍然间,东方紫气万缕!

又闻湖面一声炸裂,突然,湖水拔高九尺九,通天而上,天地微暗,风雪交替,万象生。

天空大雪骤停,鸿毛鹅雪化作龙卷,汇聚在湖面中央。

湖中女子踏出一步,大雪一时陡然沉落,天空龙卷身动如白龙。

冬日骄阳光暗,云层轰然游走数倍,陡然燃烧。

微冻湖面结冰,厚冰玄甲坚硬无比,纷纷破裂,伤及锦鲤。

忽然,天道携带滚滚金光席卷而下,万象生辉,城内白雪化为积水。

“我有一剑!”

剑声啸!

东篱寒道袍飘扬,墨发化白发,气血两空,只见天外一道红光——铮铮发亮的雪云剑在徐不平面前一闪而过。在徐不平出神的眼中,东篱寒从后拔出长剑,携带滚滚云霄朝天而劈,万里长虹飞入天际,由南向北,横跨万里。

“可开天山!”

声音炸裂宛若天语,湖周树木拔根而起浮向天空,玄冰碎石卷入龙身爆裂而逝,长亭被丝线轻划,四分五裂。

徐不平七窍流血,目光怔怔出神。

下一刻,女子双眼须眯,看了看徐不平身后数丈远的小乞儿。紧接着,东篱寒玉足下飘来仙剑,道袍鼓舞不断,脸色荣光宛若神人。

“我走了。可曾记得,我说的许些。那夜的舞,送你了。”

“我娘教我的。”

“再见。”

女子竖起左手两根玉指在胸前,御剑而去。

徐不平轰然坐在地面,七窍流血。身上的白雪红衣发出一阵响声,剑仙传人双眼紧闭,倒在桥面生死不知。百丈外的瞪大眼睛的小乞儿,脖颈一道血痕,再无生气。

整整观来一场的上官才人委实目瞪口呆。

“好一个凉月盛世,好一个一剑开天,好一个陆地神仙!”

上官才人看的一清二楚,叫上红果快速离开。阁内精兵久久愣神时,被才人掂起长裙的脚步惊到,神魂平息。

“才人。”

最为和善亲和的上官明素一味快速下楼,不理其声。各种人群密密麻麻,来回穿梭。

“陆地神仙!”

“咱们凉月有一位陆地神仙!”

“凉月的江湖,怎是南蛮北奴可比的!”

“陆地……神仙!”

陆地神仙!

上官明素内心亦是反复这四个字。

除了拥挤的阁楼,上官才人发丝稍乱,微微渗出汗珠,急忙向百丈远的湖中长亭走去,堪比三步一丈。

长亭早已四分五裂,湖面皆是厚重的玄冰,便是其中的鱼能存活,都成了上好的通灵鱼。

上官才人看着桥上的男子,卸下厚重的狐裘外衣,卷起身上的长裙,一跃而起。看着七窍流血的徐不平,上官明素竟微微失神。但伤势严重,上官才人竟将他背起,在红果本就愣神眼中跃了回去,红果目瞪口呆。

“红果,快看看马车来了吗?”

“哦,啊,嗯嗯。我看看……”

看着赶来的马车,红果点了点头。反应更为笨拙,走着步子竟有些飘忽?

“才人。”

赶来的马夫轻声的叫了声。

“将他带回去。”

“……好。”

马夫眉头紧锁,看了看上官才人。怎敢以下犯上?

一辆车,载着徐不平这位剑仙传人急忙向皇宫奔去。坐在车中的女子看了看车内的男人,又撩起窗帘,看了看停歇的街道。

“红……”

这小侍女不会说的。

上官明素摇了摇头,看向窗外。

“说起来,君月席上,要有人提起和亲了吧?陆地神仙……陆地神仙,那个女子……陆地神仙……”

上官明素回想着东篱寒的外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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