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茶与茶点摆在桌上,如诗如画的少女们端坐在沙发的两端,正是令人羡慕的午间茶会时间。可不知为何,坐在左侧的少女并未将视线集中在眼前的茶会里,反而是捧着茶杯沉默下来,就连手中的茶汤凉了也未曾发觉。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天发生了,应该说……自从艾尔莉亚失去了所有的魔法以后,无所事事地发呆便成了她最经常做的事情。因为魔女们学习任何魔法都免不了要使用魔力,而她已经失去了这一能力,自然也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争分夺秒地去充实自己。

可正因为如此,艾尔莉亚才突然察觉到……自己的人生原来是如此的苍白,甚至于除了看书以外居然找不到任何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她并不像其他的魔女那样,会花费额外的时间在茶会或聚会上,也很少会离开学院去做别的事情。

在艾尔莉亚所能记起的这十八年的人生里,她总是一个人在努力着。幼时对着木桩挥剑,背着半人高的沙袋跑圈,再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那些骑士的礼仪。待到母亲去世以后,她便开始跟随艾琳学习一切关于魔女的知识,期间看过的书能填满屋里所有的书架。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不够,仅凭这些还远远不够。她就像是一直被什么追赶着,既不敢回头去看,也不敢停下脚步,只管闷头往前跑。从来没有人知道,艾尔莉亚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哪怕是艾琳也未曾这样问过她。

世上存在着太多看似理所当然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去深究。事到如今,艾尔莉亚早已无法再像正常人那样,自然而然地区分出休息与工作的时间。对她来说,生活中似乎并没有“好好休息”这样的概念,她的所有时间都可以用来学习。

如果不是她的朋友今天突然找上门来,或许艾尔莉亚现在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着笔记吧。说到底,她并不像是温蒂那样懂得讨巧,更多只是依赖着学识与本能去理解凡尔莎说过的一切。如果她不能理解凡尔莎的本意,那她将永远无法再次成为魔女。

与其说是不懂后果……不如说是,她理所当然地在努力着,不去思考一切可能性。如果自己真的不能再当魔女了,那就交给未来的自己去烦恼吧,现在的自己只需要拼命地思考该怎么做就够了。

可这样的变化是瞒不过其他人的,特别是对于那些经常观察她的人来说,只要稍稍和艾尔莉亚聊几句就能察觉到她的异样。更别说,从茶会开始以后,艾尔莉亚便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这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艾尔莉亚,你怎么了?”那位坐在沙发右侧的女孩终于放下手里的茶杯,轻声叹了口气,“我好不容易才和家里争取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提前回来陪你,可你连一句话都不肯说。我们还算是朋友吗?”

“啊……”艾尔莉亚终于回过神来,愣愣地看了对方一眼,歪头问道:“爱丽丝,你刚刚说了什么?”

艾尔莉亚为数不多的朋友——能上门作客的那种——名叫爱丽丝,即便在学院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魔女。但双方成为朋友的契机并不是聚会或是无意中的交谈,而是出于一场意外。在那场意外以后,艾尔莉亚才真正认识了这位如金丝雀般的魔女。

她并不讨厌对方,但有时候也会觉得有些无奈。硬要说的话,爱丽丝的性格和她就仿佛是两个不同的极端,恰好是她最不擅长应付的那一类人。两个人能够成为朋友,说不得是上辈子结下的孽缘。

“算了,我是淑女,不和你一般计较。”爱丽丝深深地叹了口气,却还是坐到艾尔莉亚身旁,替她将头发解开来。在艾尔莉亚略显不解的目光中,她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一把梳子,一边梳理着艾尔莉亚的头发一边道:“让我猜猜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吧?”艾尔莉亚有些没底气地答道。

“之前的你可不会这样说。”爱丽丝轻笑着道,“该不会是有了喜欢的人,却说不出口吧?”

“……”艾尔莉亚低下头,脑海中某个身影一闪而过,一下子忘记了该怎么去回答。大概,连她自己也不愿意去否认,但也不想开口承认,所以就干脆不回答了。

“咦?原来我蒙对了吗?”反而是爱丽丝稍稍显得有些惊讶,就连给艾尔莉亚梳理头发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有些好奇地问道:“是学院里的吗?还是在学院外遇到的?”

如果她没记错,艾尔莉亚的期末作业就是需要外出完成的,如果是那时候遇到了喜欢的人倒也不奇怪。只是,爱丽丝很难想象,到底是多么特立独行的家伙才能打动艾尔莉亚,以至于让她回到学院这么久了还是一脸魂不守舍的。

“不告诉你。”艾尔莉亚微微鼓起脸,别开脑袋。

“好啦好啦,别闹脾气了。”爱丽丝却笑起来,轻轻搂住艾尔莉亚的脖子,“那这样吧,趁着还没开学的这段时间,我们先出门去散散心,说不定你的心情就变得好起来了呢。老将自己关在学院里,心情可不会好转哦。”

在外面,她会是完美的淑女,但只有在艾尔莉亚面前,她会稍稍放下自己的伪装,流露出更加真实的一面。所谓的朋友,不就是这样么。

艾尔莉亚对爱丽丝的亲昵习以为常,反而是很认真地考虑起来,随后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现在还面临着其他问题,倒不全是因为心情问题。”

“是魔法上的问题吗?”爱丽丝想了想,不由得问道。能被艾尔莉亚称作是“困扰”的事情确实不多,如果是魔法上的问题,恐怕也轮不到她来解决。要知道,对方的老师可是被称作“智慧魔女”的艾琳,就算是她也没办法请到这种老师来教自己。

“算是吧。”艾尔莉亚点了点头。

“不能去问学院长么?”爱丽丝有些不解地道。

“我偷偷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老师。”艾尔莉亚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其实我现在没办法用魔法了。”

“啊?”爱丽丝愣了愣,还以为艾尔莉亚在开玩笑,“这是什么新奇的说法?”

“就字面意义啊。我现在连元素都没办法操控了,就更别说是使用魔法了。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待在宿舍里发了快半个月的呆了。”艾尔莉亚有些无奈地说道。虽然她现在还能感觉到自己的魔力,但不能操纵元素的魔女就和没有笔的考生一样,哪怕脑海里全是答案也没办法写出来。

“……真的?”爱丽丝微微张了张嘴,又下意识地捂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点头道:“那确实是很严重的问题,怪不得你不敢和学院长说。”

“倒不是不敢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已。”艾尔莉亚叹了口气,终于找到一个对象开始倒苦水:“我多多少少还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所以才不能和老师说。我不想让她担心。”

“这个原因是连我也不能说的么?”爱丽丝若有所思地问道。

“不能。”艾尔莉亚很干脆地回答道。

“嗯……那这样吧,我们还是出门去散散心,说不定问题就解决了呢。我知道一个好地方,那边的魔力厚度是学院里的三倍,说不定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爱丽丝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是一本正经地提议道。

“去哪里?”艾尔莉亚微微歪头,问道。

“魔风镇。”爱丽丝轻声道,“我听说,那边快起风了。”


PS:这个是新的原型……差不多就是那样吧,()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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