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液顺着脸颊滑落,汗珠在地板上与乌黑腥臭的血液交融最终混为一谈,二人的体力已经油尽灯枯了。
伴随着体力的消耗,门外的丧尸的数量肉眼可见的减少了。
周宽脱力似地依在墙边歪着脑袋,用举起的手清点着丧尸的数量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凡哥,就剩四只了!”瘫坐在墙面的身体因激动不自觉地向前倾斜,满是汗珠的脸上多了分笑意。
门外的丧尸仅仅剩下四只了,听到这个数字陈平凡的精神再一次亢奋起来。
倘若换做在室外这些丧尸根本不足为惧,完全可以利用宽敞的地形以及与丧尸灵活性的差距轻松的全数歼灭。
而现在处于这种没有闪避空间的室内没有迂回的余地,打开门放肆厮杀只会被门外那些畜生围住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地被撕扯分食,这也是陈平凡最为担心的。
外面的幸存者只要规模足够大,不用多,只要六人小队就可以轻松的攻破门前的丧尸,而到时候处于这个狭小密室的二人也只能甘为待宰羔羊。
现在这种方法虽然费力,但只要能离开这个空间就可以了,迟早都要离开,早点脱身才是明智的选择,越是完美的居所越是会消磨人们在末世的求生欲望。
“就只有四只了?”陈平凡再次确认道
“真的!”回答道,并肯定的向陈平凡点了点头。
听到这个回答陈平凡猛地起身,突然脚下一软又一次瘫倒在墙边。
其实陈平凡的意识已经趋近枯竭了,这都源于睡眠的不足,他尽可能背靠着墙面双手用力的撑着地面勉强站起身子。
但他任凭他再怎么想控制手掌去握紧手中的剑都无济于事,双手就像失去直觉般没有规律的颤抖。
“凡哥!没事儿吧?!”见陈平凡失去重心再挣扎着爬起,周宽的身子猛地向前挺动,可奈何在怎么使劲他的身体也不受自己的控制。
其实周宽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要是往常见到陈平凡摔倒他肯定会一股脑的冲过去,但他体力的流逝甚至比陈平凡更为严重,估摸自己现在可能连脚边的消防斧都拿不起来了。
陈平凡强撑着腰板,双手依旧不受控制的颤抖,看着已经脱力倒在一旁的周宽口中长吐出一口浊气
“踏马的!”
大喝一声!陈平凡的气势明显上升了不少,凭着这口气陈平凡缓步移动到门前,伸手拉开了那根拖把。
周宽见状忙是大喊“凡哥!你不要命了?”
而此刻陈平凡就像一只拉不住的野马,视线从未离开过爬在门上张牙舞爪的丧尸,他的意识早已经被砍爆那些狗杂种的脑袋所侵占,任何的的劝阻都无济于事了。
“杀!”
陈平凡的眼神中的杀气又浓郁了几分,颤颤巍巍的手也平稳了许多,这是他的放手一搏,既然偏执那就偏执到底,既然还能站起来那就不会继续倒下!
门被打开了,陈平凡迈开步子还未等立在原地嘶吼的丧尸做出反应便猛然间挥起手臂,手中的钢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银线,伴着颅骨碎裂的声音剑的前半身已经没入这只丧尸整个脑袋。
陈平凡感觉到脸上满是粘稠的液体,应该是血液与腐败的脑浆的混合物,但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随即拔出钢剑,血液从丧尸脑袋上的豁口喷溅而出,洒在了陈平凡的脚下。
陈平凡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冷冷的说道
“还有三只!”
说罢,剩下的三只丧尸似乎也觉察过来眼前的情况,嘶吼的更加卖力,口中不时喷出黑色的血沫,
三只丧尸张开手臂同时扑向陈平凡,见此情境门内因体力耗尽无法站起身子的周宽焦急的锤击着身旁的地板,泪水也在此时不争气的从眼角滴落。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他能看出来陈平凡是个倔人儿但没想到倔到了这个地步,从小就讲义气的他怎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凡哥只身应对那些怪物,可奈何自己根本就动不了,只能不断的锤击地板发泄心中的不甘。
见三只丧尸同时扑来,陈平凡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扭身没有握剑的左手紧紧攥成拳头,顺着这股力量拳头的冲击力全部倾泻在后方扑来的丧尸的脑袋上。
脑袋瞬时间炸裂,腥臭的液体混着块状的人体组织飞出数米远,陈平凡立即收拳那只丧尸不再发出恶心的嘶吼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还有两只!”
冷冷的声音马上伴随着再一次的挥剑,陈平凡手中的剑已经砍断了另一只丧尸的半截脑袋,粘连着头皮的头盖骨掉落在地,黑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由脖颈粗的伤口喷射而出。
没有理会空气中弥漫的血雾,陈平凡瞬间调整身形,略微屈膝,将手中钢剑的剑尖瞄准了最后一只丧尸的下颚。
用力瞪地!脚尖的力量传导至大腿流至腰间,顷刻顺着肩膀达挥剑的手臂,剑间沿着最后这只丧尸的下颚径直穿透,原本还在嘶吼的恶心生物一瞬间没有了声音。
“没了!”
看着脚下成堆的腐败尸体以及沾满黑色血液的人体器官,陈平凡眼中的戾气缓和了不少,那把沾满丧尸腥臭血液的剑从他的手中脱落。
陈平凡眼前一黑,身子仿佛被套上了无数跟粗大的锁链变得沉重无比,上眼皮好像拴着一块铅块,在怎么用力也挣扎不开。
脑子轻飘飘的,身子仿佛置身大海,随着不间断涌来的海浪漂浮摆荡,意识似乎也被这海浪冲散飘走,渐渐的陈平凡失去了知觉……
“凡子!凡子!醒醒!”
是梦吗?熟悉的声音传来,在似梦似醒的迷离中仿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原本白皙光滑的脸上多了几道突兀的皱纹。
“妈!是你吗?”
大脑再也控制不住泪腺的分泌,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慈爱的目光,除了是自己的母亲还能是谁?
陈平凡挣扎着站起身,任凭着四肢关节传来钻心的疼痛。
母亲面带微笑的走到陈平凡身边用手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泪花,随后转身渐渐远去,而陈平凡的身子此刻任由他再怎么用力也不能移动分毫,整个身子就像一块雕塑,只能干瞪着眼睛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
“妈!你要去哪?妈!你别走!”
没用的,在陈平凡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母亲依然没有回头,最终母亲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中变得无处寻觅。
陈平凡意识再一次变得模糊,仿佛灵魂坠入万丈深渊,躯体飞速的下坠带来强烈的失重感,这种感觉绵长的持续,脑海中的记忆也开始不停的堆叠。
“凡子!你化学怎么又考这么点儿分?是不是踏马的皮子痒痒了?”
恍惚间那熟悉的骂声又再一次响起,缓缓地睁开眼屋内刺眼的灯光让陈平凡忍不住用手去遮挡。
“你小子还敢躲!”
熟悉的力道,屁股上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又一次直达脑门,眼前这个面目狰狞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
“孩子他爸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就不能心疼一下凡子。”是母亲在父亲因自己生气时她总是会去唠叨上几句。
“我……我这不是没控住嘛”
说着父亲的眼中竟闪出一丝泪光,“我儿子我能不心疼嘛?打在他身痛在我心啊!”
这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父亲的另一面,站在门外陈平凡想大声喊出那声“爸!”但这次貌似除了身体不受控制,嘴巴也不听使唤了,无论是他脸涨的多红嘴巴也没给陈平凡留丝毫情面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猛地父母的身影就像烛光下的月影变得若隐若现,最终也如月影般变得虚无缥缈,又一次离他而远去。
或许是老天对自己不告而别的惩罚,陈平凡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可这次他那过度偏执的性格却仿烟消云散般荡然无存。
“我……我好后悔啊!爸!妈!假如……假如当初我没有不告而别或许我们现在就团聚了!”
仿佛被谁在高楼处在后背推了一把,突如其来的坠落感让陈平凡的大脑猛地清醒,原本眼前的那一片虚无缥缈此刻只剩下满眼淡白色的微光。
“凡哥!凡哥!”
似乎是在呼唤自己的名字,陈平凡睁开眼,面前剃着寸头的大个子正跪坐在自己身边哭喊着自己的名字。
“凡哥!你醒了!你没事儿这好……我还以为……还以为你……”
是梦还是现实,已经记不清自己昏迷了多久了,陈平凡一时间恍惚了,但当腐臭味渐渐侵占鼻腔后,他意识到,这就是现实!
“宽……宽子?”
“是……是我,我是宽子啊!凡哥!”
看着眼前这个做着与自己年龄毫不相仿的动作的毛头小子陈平凡不免有些忍俊不禁,伸手用力捶打了一下他的胸脯“还用你说,我不知道你是宽子?”
周宽听后哭的更甚了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陈平凡废了好大劲才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凡……凡哥,刚才……刚我摸你……你鼻子没气了,还以为你……以为你死了那,吓死……吓死我了,我还想你要是死了……死了,我也不活了!”
陈平凡摇了摇头露出周宽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别样的笑容。
“是啊,的确刚刚在鬼门光走了一趟!可这阎王爷嫌我身上太臭不收我,我这不就又回来了嘛!”
听后周宽“噗呲”一乐,红着眼睛热切的看着陈平凡。
“值得庆幸的是现在鬼门关不为我打开死亡的大门,而这家小商店也为我们打开了一扇活下去的大门!”
“宽子!还愿意跟着我吗?”
“当然了!凡哥!”
说着二人站起身,将脚边的丧尸内脏随脚踢走,伴着午时的明媚阳光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