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好呀。”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我可爱的女儿姬不寐,而是一个梳着油头,身着行政官员制服,看上去些“斯文败类”之感的年轻男子。

为什么是“斯文败类”而不是“青年才俊”?这二者明明拥有差不多的体貌特征。

答案很简单。

他出现在了我女儿的房间里。

“铁咩!”我上去就是一记左勾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男子的小腹上。

“唔……”男子闷哼一声,面露痛苦之色,踉跄着向后倒去,但我并没有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

“采花大盗是吧?也不看看这是谁就敢下手!”话音未落,我一个华丽的转身,虚晃一招,然后一记弹踢,打出了暴鸡伤害。

“嗷……”

他应声倒地,跪在地上,挣扎着,试图用胳膊将自己撑起,但是下半身传来的剧烈痛楚让他久久无法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

“寐寐?”我不再理会“采花大盗”痛苦的呻吟声,转头就去床边查看姬不寐的状态。

“别……”采花大盗伸出胳膊扒拉着床沿试图撑起自己的身体,“姬不寐她……唔……”

我凑到床头,看见姬不寐的双眼紧闭,时不时还微微颤抖,呼吸声均匀而沉重,已然陷入梦乡,只有眼角边已经结成白色盐渍的泪痕还在诉说着姬不寐内心的痛楚。

我有些心疼,但心中又有些确幸。

至少我可以去离姬大河最近的地方,至少我可以有一个救她回来的机会,而姬不寐只能在家里等着。

她甚至不敢想象她刚刚拼凑完整仅一年多的家庭会在这个令人绝望的事件中再次失去多少。

是零?是三分之一?还是……三分之二?

“别吵醒她……”男子像是缓过劲,终于一颤一颤地扶着墙,站立了起来,“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我为姬不寐掖好被子,却发现一滴泪珠竟顺着姬不寐的眼角滑落下来,滴落在了枕头上,晶莹的泪珠在枕头上维持着圆滚滚的状态,但很快就爆散开来,融入棉质的枕头,留下一个深色的湿痕。

“唉~”我于心不忍,握紧拳头恨恨道:“这婆娘最好别活着回来,回来了我也要把她揍死!”

我恶毒地诅咒着姬大河,埋怨她给我们父女二人带来的莫大痛苦,这女人总是这样,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当年的我还可用强制手段去限制她,但如今反倒是我被她随意摆布。

“那个……您是姬不寐的父亲?”采花贼讪讪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有备而来?”我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一般人是不可能看出来我是姬不寐父亲的,所以这小子绝对是调查过,这是有准备作案!

等天亮我就把他扭送公安机关,让他蹲个几天十几天的号子……不对,入室弓虽女干即便是未遂也要判刑的吧?

那就应该是几年的号子!

“长官,我是罗郑勋啊……我们在新柏林上见过……”罗郑勋苦笑道,同时用手捂着身下,面露痛苦之色。

“罗郑勋?”我蹙了蹙眉头,陷入思考的状态,“好耳熟的名字,新柏林?”

不对啊,我印象中新柏林上的那个小伙子不修边幅,衣着蹩脚,看起来邋遢极了,而面前的“斯文败类”油头粉面,虽然看上不像个好人但是至少衣着得体打扮地有模有样。

我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子,仍然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随后我灵光一现,将手伸到他的头上使劲**,终于将他的油头搓地乱蓬蓬的。

“哦~”我终于看出了点端倪,“还真是你小子,你不在新柏林做事怎么跑到联合来了?”

“我……我本来是过来照看恩师的。”罗郑勋苦笑道,“恩师和您不一样,他在联合星连个可以照应的人都没有。”

“哦~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嘛,他家人呢?我记得他不是有家室的吗?他们怎么没来?”我又发问道。

“他们……他们不被允许离开新柏林,其实恩师他也不被允许离开新柏林。”随后罗郑勋又迅速抢在我发问前说道:“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恩师他也不说。”

“……”行吧,这孩子都学会抢答了。

我又思索了片刻,这孩子的解释好像还蛮合逻辑的,但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就像小电影里男主一回家看见老婆和另外一个男人勾搭在一起,气冲冲地就要发飙,结果一通质问,哦,这个陌生男子原来是修水管的,修理工具还放在卧室里呢。

“不对啊!那你怎么跑我家里来了?”我窝火地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你这头猪是不是想拱我家的白菜?”

“啊这……”罗郑勋讪笑道,打着哈哈,“也不是我自己闯进来的呀,我是清白且无辜的!”

“放屁!”我叫骂道,“孤男寡女的你跟我说你无辜?谁信呐?要不是我来得及时,怕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吧?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地**上脑,色胆包天,看我不把你送进局子里,让你在里边蹲个十天半个月的!”

我的嘴巴像个连珠炮一样疯狂输出,完全不给罗郑勋还嘴的机会,喷的他是哑口无言,只能伫立在原地像个人棍一样。

一般人都会设身处地带入自己去理解别人,我亦是如此,如果我是他,我是断然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的。

姬大河来我家里做个功课我都……咳咳。

更别说姬不寐现在这种正处在心灵脆弱之际的无助少女,只要一记直球直接打进对方的心窝里,女孩儿就会对你产生巨大好感,之后还不是随便嚯嚯……我是说随便呵护。

只要顺理成章,一气呵成,深入浅出地进行坦率而热忱的交流,互换人生经验,随后珠联璧合,一桩姻缘就此定下,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段佳话~

至于细节方面的微操嘛……就请自行脑补,懂的都懂,不懂的也没有办法。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

“那您也得给我说话的时间吧?”罗郑勋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你说。”

“是昨天,姬不寐突然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她也不说发生什么事了,就一个劲地哭……我还是托人帮忙定位才得知她在联合监狱的,正好我也在,就顺道把她送回家了。”罗郑勋解释道。

是昨天的话那就说得通了,昨天探监时间到了以后,姬不寐就被狱卒拖出去了,她是怎么回的家我也不清楚,印象中她昨天的崩溃程度不比我低,一直蹲在地上哭。

不过,罗郑勋这“顺道”怎么顺到今天来了?这都过去一整天了,这货怎么还在我家里?

“那你昨晚在哪过的夜啊?”我首先就问出我是最关心的问题。

“额,就,就这里呀……我我我睡得沙发!”罗郑勋有些闪烁其词,眼睛也不敢直视我,又慌忙解释道:“是姬不寐不让我走啊!不是我要留的,而且啥也没发生!昨天她很累,一下子就睡着了,今天倒是……”

啥也没发生?

这货不会是……

“今天?”

“今天……今天她就一直向我倒苦水,但是说实话……”罗郑勋面露难色,显得十纠结,随后小心翼翼地说道,“伯母这么做也是舍小家为大家,是大公无私的表现,尽管对于你和寐……姬不寐来说有些残忍,但是吧……”

“等会!”我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骤然感到不妙,“你说什么?”

“我说伯母是舍小家为大家……”罗郑勋的声音愈来愈小,小到最后几乎没有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慷他人之慨,这是很令人气愤的。

但实际上我反倒没有关注他那慷他人之慨的安慰,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怎么知道姬大河做了“舍小家为大家”的事情。

“寐寐告诉你的?”

“什么?”罗郑勋被我的问题问的有些懵,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我指代的是什么。

“你为什么说姬大河……姬不寐她妈舍小家为大家,你知道些什么?”我严肃了起来,这又涉及到泄密了,让我有些头大,这事情不会到最后弄得满城皆知了吧?

“就,伯母假装叛逃……配合海军……然后就打仗……”罗郑勋支支吾吾地有些害怕,因为我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并且看上去随时有爆发的可能。

“嘶~这姑娘!”倒吸了一口寒气,我拍了一下大腿,懊恼道。

但是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去说姬不寐,我自己也一个不小心将秘密泄露给了三个“值得信赖”的将军。

虽说他们是我的死党,但我毕竟和他们仨已经十八年没接触了,他们是否像十八年前那样值得信赖还有待考量。

被时间磨灭了初心,被财富左右了行为的人并不占少数,没有充分的调查,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仨不是这样的人。

但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无济于事,只能采取手段来补救,寄希望于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你在这不要走动,不许碰寐寐,也不许偷听我打电话!”

说罢我就走出姬不寐的卧室来到客厅,并立刻打电话给姬酿。

姬酿对我的来电感到非常惊讶,但我没有跟她说那些客套话,只是叫她明天一早就派人将罗郑勋和姬不寐控制起来,最好是软禁,总之就是别让他俩瞎跑。

姬酿问我这是为什么,我当然不能再让这个机密继续扩散,只告诉她姬不寐和罗郑勋二人得知了本不该得知的重要机密,不能让他们在不受监管的情况下肆意行动,否则可能造成重大事故。

但是软禁一名研究员与一名行政官并非一件小事,她必须拿到上级的批准才可以行动,我告诉她可以将此事通报给奶奶姜釉茵,她应该是能猜到缘由的,她肯定会批准。

她姑且算是同意了,尽管姬酿是在我授意下,获得姜釉茵的批准才得以实施行动的,但这仍让我感慨家里有个宪兵队的妹妹就是可怕,对自家人重拳出击丝毫不带手软的。

打完电话回到姬不寐的卧室,我意味深长地瞅了一眼罗郑勋,我是越看越不喜欢这个家伙。

尽管他的长相并不丑陋,甚至可以说有点小帅,只是和我当年比起来还是逊色了那么亿点点。

他的着装打理也不像之前那么邋遢,一般人第一眼并不会对这个人产生负面印象。

但是一想到姬不寐之前在家里那副纠结于情感的小女生的模样,再看看面前这坨令人一言难尽的玩意。

他竟然就是姬不寐日思夜想的对象!?

我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到底哪里好了?竟能将我女儿迷得神魂颠倒。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老父亲的感觉吧。

“你小子,怎么突然打扮起来了?”

“呃,那天我把和您见面的事情告诉姬不寐以后,她就强烈要求我改过自新,呃……改头换面?”

罗郑勋小心翼翼地尽量去用些偏负面的词汇来描述自己以防给我留下狂妄自大的坏印象,但显然使用要过猛让我觉得他有些妄自菲薄了。

“当时我还不大相信您就是她父亲呢,真有些令人难以置信。”罗郑勋尴尬地笑着,样子有些憨厚。

“图样图森破!”我不屑道,“我真是很为你捉急!像你这样的小年轻还是得提高自身的知识水平。”

虽然我各种看不惯他,但是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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