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寒月心情大好,听的“唐先生”,抱怨道:“先生可别咒我!我才不想做什么先生!你叫我小月便是!大不了可以叫我白玉。”
刘先生微微一笑,他知道唐寒月的特别之处,不爱跟同龄人交流,更不会跟后辈玩耍,统一将他们归类为小屁孩。
她的心中不太喜欢孩童的。
唐寒月笑道:“其实就跟白姐打了个赌,内容,说我能在三旬时间,活着离开兴宁镇,就答应送我初入江湖的礼物。”
一个月。
我唐寒月会过不去吗?
刘先生很意外,如此抠门的小白,竟然会给唐寒月礼物。
“白玉又是何来的称呼?”刘先生疑惑道:“难道跟你的前世有关。”
刘先生随便一想,就知她所说的果核,原来是前世今生的存在,还真的存在这种情况,不忘前世记忆之人。
唐寒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唐寒月点头说道:“确实跟前世有关,不过不多说,当个江湖名号,感觉也可行。”
“跟白姐谈的礼物,就是三尺青锋和换洗衣物,其实也没什么。”
刘先生笑道:“你真的很了不起。”
这是多方面的感慨,从你的来路不明,再到如今的架势。
唐寒月先是一怔,然后神情微动,说道:“彼此彼此。”
“先生对江湖的评价又是如何?白姐和叶老头都说江湖没什么大不了的。”唐寒月神色沮丧道:“一人说是山川河流美丽,一人说是酒香十足。”
刘先生挪了挪左腿,笑道:“江湖还不错,先生喜欢指点江山的感觉。”
刘老师可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儿,只是身居穷乡僻野的教书先生。
唐寒月恍然呵呵笑道:“总来个不一样的回答。”
指点江山。
你这刘先生似乎还存在一段故事,陈年往事,不问也罢。
“我相信你。”刘先生坚定道:“以你的学识,想必可以在江湖找到自己的归属,不应该荒废在此,有考虑过进京赶考吗?”
兴宁镇值得留恋的地方,只有家,还有这十三年的青葱岁月。
唐寒月反问道:“进京赶考不适合,留给陈宇这样的读书人本就应该,全天下,哪有参加科举的女人?”
“只是学识是无法在江湖有所成就,拳头硬,才是真道理。”
刘先生只是悻悻然地点头,声音沙哑道:“差点忘了正事。”
他接着从兜里取出一袋钱,递给少女,也就是抓药的钱。
“信得过小月的人品,药方就在里面,你取来几文钱当跑路费。”刘先生面色铁青,有点无力地说道:“先谢过小月。”
“还有一件事,以前先生,年少轻狂,在江湖总是高调做事,高调做人。”
唐寒月来了兴致,说道:“要不要我来到江湖,就说我来自兴宁镇?说刘先生是我的启蒙老师!然后找麻烦别找我!”
刘先生苦笑一声。
“那你这是要所有镇民都当你的替死鬼,先生更是被碎尸万段。”
“低调一点。”
唐寒月点头答应刘先生,其实他不说,少女心中也懂。
谁都不想让亲朋好友为自己牺牲。
唐寒月不愿多说,咬一口果肉,给刘先生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挥着手快步离开学堂的小院。
接下来还有七封书信,留给身份特殊的七人,不过这都是后话。
刘先生眺望离去的声音,手抵嘴边,轻咳两声,竟是咳出少许暗血。
刘先生颔首低眉,缓慢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一模一样的身影,沙哑地呢喃道:“江湖又将迎来一个笨蛋。”
……
唐寒月送完所有的书信,汗如雨下,不过她觉得都很值得。
口袋中虽不沉甸的十枚铜钱,但都是辛苦挣来的。
晌午时分,艳阳高照,唐寒月沿着小路,来到坭陂巷的深处。
屋外的李树枝繁叶茂,还记得,父亲说过,这颗李树是父亲年幼的时候,闯荡江湖,从外乡的李树林带来的,一直在小院伫立二十载。
其实她知道,父亲口中的闯荡江湖,只不过在附近的城镇转悠,没有去过大千世界,不然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母亲更是兴宁镇,土生土长的姑娘,两人结合倒也恰合。
唐母因为唐寒月出生的缘故而克死。
喜事变丧事。
这唐家的流言蜚语只多不少。
说什么唐寒月就是个扫把星,降生就为报复唐家,不会让所有人好过。
长大以后的唐寒月没想理会他们,小时候,就听腻这些人的屁话,结果有的人家,还不如唐家过得悠哉。
唐寒月出生那刻开始,她一生早就命中注定。
不会哭泣的婴儿确实吓人,接生婆都傻眼,没收钱就逃之夭夭。
父亲吓得整晚没睡,捧在手中的女婴甚至还冲着父亲笑了笑,一不小心就给吓晕过去。
父亲扛起家里的脊梁,不仅要赚钱养家,还要照顾年幼的女儿。
令他唯一欣慰的地方,就是唐寒月四岁开始懂事,家务和农活都干。
父女俩这段时间过得不赖,欢声笑语每天伴随日落。
父亲本来在镇上的名誉就不错,后来做点小生意,还有些盈利。
背负扫把星之父的骂名,还答应过夫人,怎么样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本该伴随欢笑的女孩,总是老气横秋,不跟同龄人玩泥巴和读书。
后来父亲非要她去学堂上学。
没关系。
唐寒月过去学堂,甚至还可以摆弄学问。
刘先生并没有她因为扫把星的身份,孤立唐寒月,反而特殊照顾。
明眼人都看得出唐寒月的不对劲,尤其是刘先生,不然也不会出现小院那一幕。
唐寒月身在学堂的数年岁月,刘先生看到她身上的无数潜力,或许华国真要出一名举世无双的女夫子。
好景不长,唐父落叶归根,唐寒月要扛起唐家今后的命运。
她一人代表兴宁唐家,生死就是唐家的兴亡。
这份压力是必将承受的。
……
茅草屋外,杂草丛生,唯有小院中的李树,是这唯一的美景。
唐寒月望见飘落满地的李花,暗叹一声,推开家门,尘土飞扬。
茅草屋一厅一房,极其简陋,木制家具,地面,参差不齐的湿土。
唐寒月神情无奈,轻咳两声,再从角落取出小木盆,来到小院,将飘落的李花捡起,直到木盆变为花海,她才抱着木盆进屋。
她将水缸里的河流水调出,清洗沾染泥土的李花,拿着干净的李花,煲开水,蒸汽上面放着昨晚剩下来的菜肴和米饭。
没过多久,李花茶和午饭完善完毕,没荤有素,唐寒月拿起自己做的筷子,品尝粗茶淡饭,脸庞浮现清冷的神情。
唐寒月收拾碗筷以后,缓步来到镇门口的桑树下,再见唠叨的叶老头,他的精气神一般,不过在他的身边,正有一个高达七尺的木桩。
唐寒月仰望,这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叶老头还能弄到好货。
叶老头拍了拍旁边的木桩,笑嘻嘻道:“感觉如何?老夫可是拜托别人的!”
唐寒月洋溢着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拳要怎么练。”
叶老头整天喜欢将江湖故事,好歹也闯荡一番过,总不会拳都不会练吧?
叶老头做回桑树下的小板凳,笑道:“就练拳,走桩,老夫可以帮你找来拳法,如今华国门派如林,各种各样的拳法,你应该不会有什么要求吧?”
叶老头扶须,难得认真回答,他对唐寒月的期望颇为重视。
唐寒月摇头,说道:“能有拳法就不错了,哪管什么门派的?”
“那好!”叶老头一拍大腿,豪气干云道:“先给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