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

我还想再说下去,可当她稍稍的转变了一下姿势,我的话就噎在喉咙里。她只有头,头的截面被横切下来,脖子下簌簌的留着血,顺着我的胳膊流到地上。

血染红我的半个肩膀,从指甲到脖子,我的身体整个麻木了,无法移动半步。

“小信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学姐和我的约定。

“小信会成为我的另一半。”

这是学姐和我说过的话,我们都把它藏在心里。

“小信!”

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却来自遥远的地方。声音和苏熏、学姐都不同,却很熟悉。

我的头很痛,然而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一直在呼唤我。

“小信!”

我终于睁开眼,典机的长刘海就在面前。他抓住我的胳膊拼命在摇晃,我的肩膀很痛,仿佛在冰柜里镇过。

典机:“你开了窗睡觉,这是要得面瘫的。”

典机的声音将我从梦魇中唤醒,我的手很凉,好像从冰冷的湖底潜了出来。

天花板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高塔上的少女,长长的头发,充血的赤红的眼睛,只是没有尖利的牙齿。

我躺在紫檀大床上,伸出双臂,正与少女四目相对,而典机则坐在我的左手边。

就算是将我从梦魇里唤醒,他也没有更多的表情。

我:“我又梦见学姐和苏熏了。”

典机:“我知道,是喜欢你的学姐。”

学姐成为活尸人后想转化的人是我,她一定是喜欢我的,用她自己的方式。在学姐变成活尸人之前,我一直以为学姐是可怜我。

可怜我这个懦弱的人,就像给垂死之人喂水的圣母。

我的口唇干涸,我的四肢枯竭,不知到哪一刻会与大地融为一体。这时唇边传来的甘甜,让我的眼前都出现了一阵阵光亮。

熄灭这光明的,也是我自己。

我:“我不了解学姐的想法,我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我。我很普通,也很懦弱。我从来不知道该争取什么,最后也看着她死了。”

典机:“这不是你的错。”

我:“你怎么能如此断言。明明根本不了解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情并不复杂,甚至难以言喻的简单。

最开始我发现了学校后山的死鸟。非常漂亮的翠色毛皮,还有黑豆一般的眼睛。圆滚滚的身体,尖尖的嘴。它们死的忽然,全都落在离巢不远的小山涧里。溪水流动缓慢,把它们的羽毛刷的漂亮。

如果是普通的死亡,我大概会给它们挖一个小坑,再用小木板做个墓。

可是当我双手抱起一只小鸟时,鸟的肚子里发出声响。

“咕噜咕噜……”

我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如果不剖开的话,什么也不会明白。

我的裤子里有一把蝴蝶刀,锋利、纤长。

我在它的颈部摩挲了一会,勉强找到了一块嫩嫩的部位,绕开肌肉的纹理,我将蝴蝶刀插入。

“噗嗤!”

作为手术台的石块平面上瞬间铺满了血。我的动作很轻微,也将开口控制的很小。可我就像捅破了一个血袋子。

外表还是一样,肚子里的内脏却已经溶解。一切都混着血水,从开口里流了出来。

黑色的、红色的、紫色的、灰色的……颜色染到我的手上。

二十几只小鸟全是同样的情况。外表光鲜,内脏腐烂。

它们一定是中了毒,才会一起死去。如果毒源是人类也吃的事物,让小孩子误食就糟了。

我在鸟儿的身边没有发现,只能扩大范围搜寻整个后山。

在走之前,我将小鸟的尸体收集到一起,挖了一个很深的洞,确定不会有野狗将它们扒出来,才将它们掩埋好。

我所不知道的是,我的一系列行为都被人看到眼里。

如果我不去寻找,后面的一切事情可能都不会发生。学姐也不会死,我也不会成为猎尸者。可是苏熏一定还会是今天这幅模样。

我:“白老师提到了苏熏,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知道苏熏?”

典机停顿了一下,对应他来说,苏熏只是个棘手的活尸人。可对于我来说,苏熏确是我不得不清除的对象。如果不解决到苏熏,悲伤的循环就无法终止。可是清除苏熏之前,我必须问他,学姐为什么会第二次复活?如果和陈敦敦打斗的学姐真的是假的,他又是如何制造了一个假的学姐?

那天的事情,陈敦敦没有给我讲,她只是用“逃了”两个字概括。

世界上存在着一个和学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甚至还有她的记忆。只有带来她的苏熏才能告诉我,她究竟是谁。

典机:“我现在能说的只有‘变强’。只要你能变强,总有和苏熏再次见面的机会。”

我:“如果苏熏真像你说的那么强,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典机:“他爱你吗?他有杀你的理由吗?”

对苏熏的恨意甚至让我忘了他是个活尸人,他杀掉我只有一个理由,就是把我当成了一个爱着的人。将我转化成活尸人。这太可怕了!

可苏熏能够无限的转化活尸人,他谁也不爱,就算杀了我,转化了我,不也没什么奇怪吗?

我:“杀了我,我就可能变得更强。苏熏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

典机:“可能如此,也可能不是。我无法探究他的内心。”

我:“白老师呢?我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活尸人的气息,直到他的肚子裂开了……”

既然不能从苏熏身上入手,我也只能先问别人的情况。白老师说过,他把自己的技术传承给了苏熏,他们一定在某一时刻联系在了一起。

典机:“白老师的情况很特殊,他是反寄生型。”

我将白老师是被蜜蜂转化的消息告诉了典机。典机仔细查验了白老师的身体。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反寄生型”。

典机:“反寄生型是活尸体并不是活尸人。有着活尸人气息的蜜蜂就是活尸体。它们寄生在人身上。”

就像病毒一样,人能够感染,动物也是一样。它们藏在白老师的肚子里,让我们放松了警惕,甚至无法感知到它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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