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悠是十岁那年被拐卖到摘月楼的。
年幼的她就生的很好看,很可爱,那年许落十二岁,她十岁,许落当初玩的最好的朋友就是她,她最依赖的就是许落。
她十岁就开始跟着那些姐姐们学习琴棋书画,摘月楼算雅趣之地,清倌人懂的越多,价钱最后也就卖的越高,她学呀,学呀,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也放弃了反抗,所以一直静默的等待十六岁被卖掉那天。
许落一直都很照顾她,就这样一直到许落十六岁那年,遇到暮雪剑仙,那时候趁一片混乱,许落想趁乱带她逃,出逃的计划很完美,可惜遇到了暮雪剑仙。
暮雪剑仙观他资质还算不错,想带他上暮雪山修行,可许悠悠的资质很差很差,暮雪剑仙就当做个善事,带当时无处可去的许悠悠,也上了一段时间的山。
可许悠悠实在没法修行,留在剑宗,也只会给暮雪山带来更多质疑的声音,她知道她只是个累赘,没法留在许落身边,所以她想下山。
许落陪她下山了一段时间,本来最初只是想给她一个营生的办法,于是开起了瑾雅阁,生意越做越好,许悠悠有一天自告奋勇,知道他无心打理这些琐事,于是开始在俗世之间,替他打理这些繁杂的东西。
那一年她刚十六岁,许落十八岁。
她知道她不懂的东西有很多,所以她乖乖的按照许落说的做,这几年下来,慢慢的她学到了很多,懂了很多,逐渐能够开始独当一面,靠着另类的方法,在这修仙界和凡俗之间,站稳了脚跟。
许悠悠知道她和他,从许落踏上暮雪山以后,就注定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她很努力很努力,努力的让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努力的能够……留在他身边。
两年时间,今年她十八岁,瑾雅阁的名声传遍大江南北,风雨飘摇,这些年来她不是没遇到过刺杀,威胁,她咬紧牙,从最初害怕的瑟瑟发抖,到现在掌握着许许多多的人群命脉,也不过短短两年时间。
但在许落面前,她还是当初那个穿着白裙子的,柔柔弱弱,稍微有些话痨,和一点点小自卑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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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悠悠的厨艺有了很大的长进,这两年来她一直很努力的在学,原因当然也很简单,只是想看他在吃到自己亲手做的饭菜时候,表情能有几分愉悦感,能说出一句夸奖的话,她就会心花怒放好久。
所以许落很认真的吃饭,很认真的夸她,吃过了晚饭,许悠悠小心翼翼的拿手帕替他擦拭嘴角的油渍,给他递水。
“你辛苦了。”许落很认真的说。
许悠悠却慌张的摇头,“没有啦没有啦,如果不是许落你的话……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呢,而且一点都不辛苦,其实还蛮有意思的,反正我每天那么多时间,也没事情做嘛……就到处去看看,和别人谈谈合作,聊聊天,参加一些拍卖会,我一点都不累的,你不用担心我。”
许落无言。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脸。
许悠悠的脸一点点的泛红,却一点也不避躲,反倒很享受这种感觉,像是猫咪一样,心跳噗通噗通的,直到许落松开手,她还有些恍惚,贪恋着这种感觉。
许落给她讲太古秘境里的故事,只是隐去了一些部分,给她讲修仙界里一些有趣的故事,她听的很认真,偶尔会惊叹一声。
可许落准备今晚离开的,今晚他的灵气就已经恢复好了,连夜御剑,大概两天以后的清晨,他就能回到暮雪山。
可现在却犹豫不决了,许悠悠就凑在他的身边,身上散发着迷人的香味,他只要微微低头,就能看见少女露出的酥软胸脯,这件衣服应该是她刚换上的,只打算……穿给他一个人看的,因为许落说过很喜欢,所以她也很喜欢。
“我……”
许落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他今晚就准备远离了,此行他只是想来买些首饰,顺便看看许悠悠的,许悠悠知道他去了太古秘境,就一定会在这里等他。
可许落现在觉得离开的话似乎又有些太残忍,不忍心说出口。
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黯淡下来的天色,云层间忽然闪过一道闪电,然后是震耳欲聋的声响,豆大的雨滴紧随着落下来,许落愣了一下,接着说下去。
“我今晚留下来吧。”
许悠悠也愣了一下,她的眼眸微微亮起来,宛若房间内灯火最明亮的两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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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声叮叮咚咚,许悠悠靠在许落的怀里面,她怕打雷,所以许落轻轻的搂着她,什么也没有说,就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许落没对许悠悠做过什么,也没有表露过爱意,他一直都和她保持着“好朋友”的关系,也一直都劝许悠悠不要太累。
许落不傻,许悠悠在他面前,从来什么都藏不住,所以许落心里都知道。
可许落知道有些话现在说不合适,他知道许悠悠的自卑,知道许悠悠给她自己画的线,如果现在他对许悠悠说些什么,担忧的会是许悠悠,她反倒会担心更多。
所以她很喜欢现在这样相处的模式,许落要准备下山的话,一般都会先传音给她,然后两人会碰面,许落陪她一起逛逛街,吃顿饭,然后离开。
就这样,许悠悠就已经很满足,她不敢贪恋更多,她吃不下的,她知道。
可偶尔也总会有小小的贪念,好比现在,许悠悠鼓起勇气,撩起裙摆,裙摆下纤细的双腿轻轻磨蹭着他,却又一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担心受怕的样子。
灯火摇曳,映衬出她绯红脸颊。
“乖乖睡觉。”许落轻轻在她耳边低语。
“好……”许悠悠应了一声,似乎有些挫败,许落把她搂的更紧了一些,“睡不着啊?”
“有,有一点。”
她又多了几分期待,声音有些羞怯紧张,脑袋里莫名浮现出许落接下来要和她做些什么的画面,可许落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
“那我讲故事给你听。”
许悠悠稍微有一点点失落,但却又满心欢喜的点头,把脸颊贴在了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以及耳边温柔的故事声,一点点的倦意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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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雨停了。
许悠悠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身边的人已经没了踪影,她蹭一下的从床上坐起来,望向四周空空荡荡,心底一瞬有些怅然若失,眉眼渐渐低垂下来。
雨停了,他也该走啦……他是修仙的人嘛,很忙的。
许悠悠在心底小声的安慰自己,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远处的云层,眸子却有些空洞,想着想着,却又笑了起来。
他还是会来看自己的嘛,他还是会对自己好,会对自己心软的嘛,就算那只狐狸再漂亮,他的大师姐多好看,二师姐多温柔,她在他心底,总归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位置的嘛。
就这样,就足够了。
许悠悠的手轻轻触碰着胸口,发着呆,笑容稍微有一点点傻气,她的耳边传来推门声。
她下意识的转过头。
“什么事情笑这么开心?”许落看着她,声音温柔。
许悠悠一下子从床上下来,然后小跑到他的身边,“你没走啊?”
“是啊,刚去买了早餐,吃点东西吧,我还要去挑两件首饰,一会儿再走。”
许落和她一起坐在桌前用了早膳,许悠悠小心翼翼的抓住他的手,像是小兔子一般的试探,直到被许落紧握了,她的脚步才轻快大方起来。
“你大师姐适合这个发簪,她气质清冷嘛,这个一定很配她,二师姐的话,这个小镯子很好看,给你师尊买了落花宗拿出来拍卖的五十年陈酿,三大坛呢。”
许悠悠开心的给许落介绍,她替许落准备的礼物,许落一件件收进行囊,许悠悠小心翼翼看着他的侧脸,看到他的笑容,许悠悠心底像是蜜糖融化一般。
可礼物总有介绍完的时候,许悠悠把星陨铁也给了他以后,就再没有什么能够给他的东西了。
她一路送许落到城门外,乘坐着许落来时牵的小白马,坐在许落的前方,被他轻轻拥抱着,许悠悠的脸颊滚烫,可总要到离别的时候。
许落将一个小耳坠给她,这是他自己打磨的,里面有纂刻阵法,有安神顺气的功效,在这么小的耳坠里纂刻阵法,花了他很久很久的时间,做废了很多个,这是第一个完成品。
“给你的礼物。”许落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替她戴上。
许悠悠的眼眸有些朦胧的望着他,轻咬嘴唇,她讨厌这场朦胧美梦结束的时候,可她知道他总会离开。
“嗯,好漂亮……我会天天戴着啦,你在外面要注意安全,我会好好替你打理瑾雅阁的,你要照顾好自己身体,按时吃饭,好好睡觉,不要太累啦。”
“好。”
“我,我再过一个月,要到你们剑宗去一趟,准备进一些你们剑宗锻造的灵剑,到时候……”
“我等你来,刚好我在山上种的花要开了,到时候带你赏花。”
许悠悠重重的点头。
许落沉默了一小会儿,“悠悠。”
“嗯?”
“再过一段时间,送一个大礼物给你。”
“诶?我……我不用的啦,你不用费那么多心思的。”
“嗯?”许落威胁般的看着她,许悠悠的声音又一下子软下来,“好吧,是,是什么?”
“到时候再和你说,那我先走啦,悠悠。”
许落已经拿出了他的飞剑,许悠悠点头,骑在白马上,看着他一点点转身,许落走出两步,想了想,又折返回来,还是想再说一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话痨给传染了。
“记得给我按时吃饭,好好休息,保护好自己,听到了吗?”
“听到了!”许悠悠点头。
许落看着她的眼睛,“你闭上眼。”
许悠悠乖乖的闭眼。
似乎有什么在她的嘴唇轻触了一下,许悠悠的心脏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止跳动。
再睁开眼的时候,少年站在树下,温柔的看着她,轻声说再见。
“再,再见啦……”她慌张的摆手,手足无措,脸红心跳的样子尤其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