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公爵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位公爵阁下，然后试探性地问道。
“那名该死的凶手，当然应该下地狱。”对此，诺亚义正言辞地说道，他的表情满是愤怒，眼神里满是对于行使这样恶毒手段的人的诅咒。
说实话这演技着实是逼真，文德公爵看得一愣一愣的。
甚至文德公爵还看了看面前这位少年——不是，你这话为啥能说的这么有底气啊，你忘了你身边站着的那个女的是谁了？
“不过，今天我想和您商讨的虽然和教会有关，却并不是那位杀人凶手的事情。”
诺亚将话题引到了正轨上。
文德公爵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请他继续。
“您最近这段时间，应该一直在为皇帝陛下对您的态度而感到苦恼吧？文德公爵领这段时间的事情，我完全都清楚了，不得不说，皇帝陛下最近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实在是有点过了，”既然已经说出来了，诺亚也就不多废话，而是直入主题，“我跟您说实话吧，从我自己的角度上来看，现在这位皇帝肯定是要将我们这些贵族赶尽杀绝的。这种事情也不需要我来提醒，您的经验比我还要老道，这种事情您应该早就察觉到了。”
“诺亚公爵，我们是陛下的臣子，既然身为陛下的臣子，那么就不应该怀疑陛下的决断。”
文德公爵义正言辞。
“是的，所以我也不打算去怀疑陛下的决断，说句实话，皇帝陛下他做出来的这些事情，我得承认确实对于帝国有利。但问题也出在这里——陛下这一次并不是要‘改良’，而是‘变革’，他想要的可不是单纯地收归贵族的权力。”
说到这里的时候，诺亚望着面前精致的茶具，将那些茶杯聚拢在一起。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些聚拢在茶壶周围的茶杯，然后轻轻地用勺子敲了敲茶壶。
“如果只是收归贵族的权力，陛下是能够做到的。在法理上，陛下拥有着所有贵族的任免权，更何况他现在手中握着帝国所有军队的军权——从第一军到第九军，甚至就连后备军团都是如此。他若是想要贵族们交出自己的私人军权甚至是税收权的话，只需要把军队往贵族们面前一横，然后许以一些不痛不痒的利益，就能够让几乎所有贵族被迫同意他的要求。”
“可是现在......陛下他想要的可不只是这些。”
听着诺亚说的这些话，文德公爵的手指敲打着面前的茶几，显然，这位公爵也知道这件事情的紧迫性。
看着他的反应，诺亚继续说道：
“收归军权，渐渐废掉很多贵族对自己领地的税收权力，这在陛下看来是个很不错的一步，但是并不是最后一步——您可能不知道，现在，陛下对于我也有一些不好的想法了。”
这位算得上是诺亚的父亲辈的公爵手指微微一顿。
说实话，文德公爵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一点端倪，但是，由于皇帝陛下最开始只是在收归军权和税权，他也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而现在，按照诺亚公爵的说法......
“尊贵的文德公爵，同为公爵的您应该十分清楚麦席森家族的情况，我的这个公爵头衔完全是一个虚衔。我一没有您这样规模庞大的公爵领，二没有您那样强悍的私人军队，三也没有您的领地那样多的领民。我这样的人，皇帝陛下若是只想要削弱贵族权力的话，本应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可是现在，他对我可怀揣着警惕呢。我想，我家里那几只人偶，总不至于杀翻帝国的军队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诺亚旁边的渡鸦非常不爽地想要说话，但是诺亚早就预判到了这丫头会采取的行动，提前就把她按了下去。
“从陛下近期的行为上来看——哦，您可能不知道，最近我和陛下之间进行了不少的生意往来，虽然是国家级的大单子，但是实际上我并没有从其中赚到多少钱，有很多时候甚至是亏本的。由于这些生意上的往来，我稍微能够了解一下陛下这段时间一来的行动。从他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态度，以及对于贵族们和教会的态度上来看，大致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
“文德公爵，陛下他要的并不是一场权力斗争的胜利，他要的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变革——一场彻底根除贵族的变革。在这场变革之中，我们的军权其实并不重要，我们的税权也并不重要，我们的领民更不重要。”
“我们的消失，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这些的时候，诺亚露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笑容，这笑容看上去像是无奈，又像是早已经预料到的得意，更像是......愉快？
然而，文德公爵却笑不出来。
他早就知道、早就推断出来了，皇帝陛下这一次的所谓的削弱贵族，其实并不是争夺权力，而是要彻底把贵族连根拔起。
但是，由于信息的不完全，再加上他的内心不愿意相信这样的推断，他一直在内心中劝自己，让自己相信，皇帝陛下只是担心贵族们功高震主而已，只要自己懂得取舍，就能够保住家里人的安全。
诺亚这番话，把他从那样的幻想之中拽了回来，然而他并不希望自己醒来，因为现实就是如此地残酷。
若是真的和皇帝陛下对着干的话，他会有几成胜算？一成都不会有——他的军权已经被陛下削弱过一次，手下的私人军队最多不过万余，而陛下呢？仅是手底下的第九军，就足以将他的军队硬生生碾在脚下。
彻底铲除贵族，说好听点叫做铲除贵族，说难听点，就是把贵族这个“族”彻底铲掉。
“诺亚公爵，您说的这些，很危险。”
文德公爵正色道，他并非不知道当前的情况，但是，让他就这样随意地相信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我说的很危险，也正是因为很危险，所以我只对您说，”诺亚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三个女孩，摊开双手，“正如我开头说的一样，我今天要谈的事情，和教会那边有关。您也许会很好奇，明明我要说的是教会那边，为什么却和您扯了这么久关于皇帝陛下的事情。”
“接下来，我想和阁下进行一个秘密的合作，这个合作并不需要多大的牺牲，但是我不能保证它完全成功，您可以选择相信我，和我一起赌一把。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即使如此，我也有很多其它方面的合作事宜可以与您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