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怪光兴皇帝如此阴阳师,只是因为吧……

蒙僖大放厥词喋喋不休的时候,他还想过让他去神机营见见普渡,也想过让他瞧瞧花满楼的那只西山卫成军一个月后的表现,亦或者将他拉到和瓦剌人的对决现场去瞧瞧,然后在聊火器的事情。

问题在于,如蒙僖这样的老顽固,让他们改变对于事物的看法其实是很难的,他们因循守旧、固执己见,甚至看到实际情况后说不准还有旁的一番见解,着实是最最让人头疼的一类人,也不知是怎么混到朝堂里的……

哦,是科举啊?那没事儿了。

那么为何蒙僖这种人朝堂上必须要有呢?很简单,这种家伙认死理,眼睛里揉不进沙子,他们为官从政可能会非常失败——五六十的人了,还是个七品给事中,足见其为人有多么的讨厌。

可御史这种生物,不让这样认死理的人来干,又有谁来干?凡事都有两面性,一张废纸都有能用到的地方呢,何况蒙僖这种老……咳,老人家呢?

总之,光兴皇帝甚至还没想到该如何给这老家伙科普火器的作用,所以才由得他先喋喋不休一会儿,然后在做计较。

可谁曾想,蒙僖的话还没说完,军报仿佛是挑着这时间就出现了,又仿佛是只为了来打脸——这一耳光直接将蒙给事中给抽了个颜面失调。

只见他彷徨的仿似被城管收了三轮车的老头那般,茫然的看了看同样震撼的同僚们,又举目瞧了瞧问他话的光兴皇帝,最后才挤出几个字:“敢问陛下,这……这震天雷是……是火器?”

没错,官方给普渡的定名就是震天雷,非常的中二且非常具有国朝特色——毕竟普渡那名字听起来实在是太恶搞了些,这年头的人们还没法儿接受将国之重器戏谑化呢,哪儿像花满楼前世啊,官方都说自己是使命必达的快递……

光兴皇帝到底是仁厚,不忍心继续打击这位耿直而又古板的老臣,于是便和颜悦色的解释道:“正是。此物乃方才提到过的花满楼所创,也正如你口中所说的那般,炸开时声若惊雷且三丈之内人畜不活。朕亲眼见过此物,所以才下旨着花满楼在大军出征前多造一些随军出征,并使其锻炼了一些专司震天雷的士卒。”

顿了顿,光兴皇帝又道:“所以诸位爱卿明白了么?朕之所以筹建西山千户所,就是因为看到了这火器的威能,也看到了一条新的强军强国之路,又因为见花满楼锻炼新军颇有成法,所以才让其担任西山千户所的主官,专司火器的改良于应用。”

“诸位都知道,大赵立国百三十年来,便是造作局也只知因循守旧,却不懂在前人的基础上多用点心,致使我大赵虽有火器,有神机营,却从未意识到此乃利器,便是三岁童子持之也可伤人。蒙卿方才还说火器徒耗银两,可一枚普……咳,震天雷的造价才多少?不足一百文钱!那么一张弓、一把刀、一杆长矛的价格又是多少?使用弓箭、大刀长矛的人训练出来又需要耗费多少钱粮和心力?可花满楼训练的这些专司震天雷的士兵才用了多久?五天!只有五天!”

光兴皇帝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了:“若非朕对此有信心,若非朕没有因循守旧,若非朕破格启用花满楼,大同之胜从何而来?而为免出现如今日这般的争议,朕甚至不得不让花满楼低调行事,于西山建千户所,可即便如此还有人因此弹劾于他,这却是什么道理?”

这番话让之前弹劾花满楼的御史言官们脸上更没光了,他们还说人家造反来着,若非言官无罪这条祖训的话,花满楼甚至能告他们个诬告罪——大赵律,诬告者反坐之,也就是说诬告人家是什么罪名,那么自己就得承担什么罪名,所以……

造反者,诛九族……

一群御史忽然觉得自己脖子上凉飕飕的。

虽然之后光兴皇帝没再次打击蒙僖,可蒙给事中自己却难以接受的很:刚刚还振振有词的说火器没用,说火器是奇技淫巧,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的大同大捷就是因为使用了火器,哪怕说就是震天雷制造的大捷也不为过。

大赵有多少年没这种大捷了?

整整八十年。

不是说没打过胜仗,只是因为吧,每次遇到鞑靼大肆入侵时,均是宁国公这种打法,所以历年来能有斩首五千的战绩已经算了不得的军功了,毕竟么……

哪怕攻城不下,鞑靼人也能全身而退,在草原骑兵进退有据的情况下追杀那是不现实的,即便人家不设伏吧,可离了城墙后大赵的卫所拿什么跟人家打?

但这次数千枚普渡真真正正让人们见识了什么叫火力,同时也见到了什么是鞑靼人的溃败——大赵的士兵能一夜追杀数十里地,连宁国公得报后都觉得太特么异常了……

蒙僖有心怀疑一下斩首的数据问题,毕竟边军杀良冒功虚报战绩的事情非常常见。

可问题是,一来大同之战是宁国公打的,他犯不着为了这个虚报,毕竟爵位都到头了,捞那么多军功是想玩功高震主还是怎么的?

二来军报是宁国公起头,大同新到任的官员们以及监军等各方面的人一起上奏的——莫忘了先前大同的官员们就是因为杀良冒功倒灶的,这新到任的官员们又怎会在短时间内再次作妖?并且无端瞎怀疑,而且还怀疑一大群人,那往后说不准谁急眼了就整死你……

这事儿和怼花满楼不一样,毕竟那是一群人怼花满楼一个,可一个御史敢怼一群人的话,那……

神经病才会这么干,哪怕蒙僖在怎么刚直都不敢这么玩,真会死人的。

因此,蒙僖嘴唇蠕动了几下,颤巍巍的跪地道:“微臣失察,望陛下恕罪。”

一群御史此时也回过了味儿,跟着跪地请罪。

光兴皇帝这才舒坦了:前番被你们刺激的够呛,今日……呵呵,天道好轮回啊!

稍稍平息了一下心情,光兴皇帝这才道:“罢了,尔等自省后,写篇自省的奏本给朕吧!”

御史们脸色更难看了:以前是逼皇帝下罪己诏,现在这算啥啊,被皇帝罚写罪己折?

不等他们抗议,光兴皇帝又道:“大同大捷,内阁尽快拟个封赏诏书……嗯,花满楼算头功吧!”

(这几天太忙,而且今天还是生日,可能会少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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