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米耀森林,一个名叫卡斯部落的兽耳族聚集地。

兽耳族们过着平静的生活,畜牧与种植农物。

他们整个部落的实力并不算强,还位于希雅帝国的边缘,按理说该每天面临着提心吊胆的生活才对。

但所幸有兽人联邦的存在,这片无主的远古森林才总算再度拥有了它的守护者。

兽人联邦通过与人类帝国还有其他各种族的沟通与谈判,基本确定了远古森林归属于所有兽人与兽耳族所有,但凡逃难而来的兽人与兽耳族,都可以加入其中过上平静的生活。

以万兽王为首的兽人联邦的实力也通过这种方式,愈发强盛,化为让其他种族再不敢小觑的一股新兴势力。

卡斯部落里,人潮齐聚,在欢迎他们归来的冒险家。

冒险家于部落而言,是带来财富、带来希望的一种职业,也是受尊敬的人。

他们跋山涉水、经历许多让人瞠目结舌的险境,即便艰辛、即便受伤,也要完成自己的冒险,完成部落中村民的委托、同时实现自己的理想与价值。

名为斯温的兽耳族冒险家,拥有着一双灵敏的豹耳,如金钱似的纹路在他雄壮的身躯上密布,随着力量的涌现而肌肉鼓起。

他是部落中很受欢迎的冒险家,许多村庄里的兽耳娘都对其芳心暗许,等候着他能够回应自己的期待。

但斯温这次回村,除掉带回冒险所得的消息、财宝以外,他没有理睬那些小妹妹们如丝的媚眼,而是朝着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兽耳族大叔走去。

大叔的背很驼、脸上已经留下了岁月风霜的痕迹,一双愁苦的眸子似睁不开般,总是眯着,又像是害怕阳光的照射。

“请问你就是谢尔大叔吗,芬格向我描述了您的样貌,他在你这儿接了委托。”

提及芬格的时候,大叔那双眯起的眼睛才吃惊地圆睁起来,让人看见其中深深的、化不开的愁绪。

“芬格他……没有回来吗?”

斯温的目光变得沉痛,因为芬格是他的好友,却在一处地宫之中,被变异的蜘蛛魔兽咬中。

杀死他的,是蜘蛛魔兽的毒液。

“很抱歉,他的委托没有完成……这是他向您收取的佣金,谢尔大叔,现在我将它还给你。”

说罢,斯温从自己的皮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朴旧的钱袋,里头装着的,是谢尔大叔小半辈子的积蓄。

而直到现在为止,他还在存钱,只为了那一线的希望。

谢尔大叔忙摆了摆手,目光哀伤。

“不、不……我不需要,请问你能够代替芬格接下我的这份委托吗?在下一次冒险的时候,求求你了。”

斯温咬了咬牙,露出沉痛与怆然的表情。

不知是因为想起了自己好友芬格死前的惨状,还是说,对大叔这一“完不成的委托”感到由衷的难过。

“……抱歉,谢尔大叔,我已经……决定不当冒险家了。”

“我想将更多的时间留在部落、留在村庄里,去陪伴我的家人……”

“也请你……放弃吧!”

他鼓足了勇气,说出了曾经一位又一位善良的冒险家都不忍说出的话语。

让眼前的大叔放弃,放弃那个令人不忍拒绝而又报酬丰厚的委托。

去替谢尔大叔找寻有关他女儿的消息,哪怕不必寻回,只要是能够让他看得见一点希望的消息……那便足够。

斯温依旧记得,自己的好友芬格。

是因为看不下去村里一个无赖冒险家的行径,他每次都欺骗谢尔大叔,说找到了她女儿的消息,实际上那全部都是他的捏造。

在众人一起喝酒的时候,他阔气地拿出从谢尔大叔这里骗来的金钱买单,同时告知了众人这一秘密。

芬格气不过,当场打了他一顿,并扬言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自己则接下了谢尔大叔的委托,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希望。

结果就连他自己,也再也回不来了。

“请你放弃吧,谢尔大叔……展开自己新的生活,不要再……”

“哎……”

斯温将金钱强硬地塞进谢尔大叔的怀里,头也不回地离去,他要找到自己常与芬格一起喝酒的那间酒馆。

喝它个伶仃大醉!

而谢尔大叔,一个人抱着钱袋,兴许是眼泪早已哭干了吧,站在人群中,眼眶只是泛红,像块凝固的石像。

身旁的人一个一个离开,天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在雨下,轻轻念起一个每次呼喊,心灵都会剧痛的名字。

“琳娜……我的琳娜……”

风声将名字吹得很远、很远。

到一个不会有人听见它的、冰冷的世界去。

谢尔大叔颓然地倒下,他昏倒在那雨中。

……

离开临雪城的时间是上午,抵达远古森林边缘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傍晚。

可怜的爱露芙在马车上备受摧残,轮到休息的时候,忙不迭地从马车上逃了下来。

她已经不想再听见耳边传来的“mama、mama”和“呜姆呜姆”的魔音了……简直洗脑!

但幸运的是呜姆和花尔薇的语言天赋都不算低,经过花希洛绯的悉心教导,她们已经能够背出所有基本的字母,另外花希洛绯还教了她们一些平常的称谓。

比如“姐姐”、“哥哥”、“爸爸”……

虽说在解释“爸爸”的时候,花希洛绯稍微有些尴尬,自己是花尔薇的妈妈,那爸爸是谁?

结果是导致花尔薇在见到贝蕾雅的时候,喊了一声“爸爸”。

贝蕾雅不知是露出惊讶呢……还是惊喜的表情?

高情商的花尔薇,轻而易举地收获了贝蕾雅的好感,与之冰释前嫌。

“要叫姐姐啦!”花希洛绯如此教育道。

也可以叫“妈妈”——贝蕾雅只敢在内心里默默道了。

她将马车系好,望向一道娇小的、刚从马车上跑下来的身影,是埃丽卡。

她正在勤快地拾捡干柴,准备搭火做饭,即使没有人命令她这么做,她也想为恩人们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埃丽卡的身影,像一只瘦小的、无家可归的猫咪,正在夕阳下忙碌着、也憧憬着……

能够回家这件事,对于很多人来说是稀疏平常,对于她而言,却是奢侈的渴望。

埃丽卡凝视着眼前那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森林,心跳时而加速,时而一紧。

莫大的期望生发于此。

莫大的忧虑又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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