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做音乐,米莎等人早已身无分文,连出租屋的照明费都已经拖欠了两个月,供能站终于在几天前切断了出租屋的魔力线路,让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窗外街灯昏黄的光线投射进来,屋内早已蒙尘的吉他、贝司和架子鼓都像罩上了一层薄纱;米莎坐在只剩木板的床上,借着街灯的光亮,打量着戴在自己手上的那副手甲。
那是在下水道偶遇的绅士——“剧团长”的赠物。那个人将走投无路的米莎等人带回秘密基地,救活了霍弗,还提供食宿,赐予米莎力量,唯一的要求就是要米莎帮他“演一出戏”。
根据米莎的表现,这出戏可能会变成苦情剧,也可能变成动作戏,甚至会演变成灾难片。为了保证演出顺利,剧团长贴心地给米莎准备了一些小道具,这造型普通的手甲便是其中之一。
“你不是人类吧。”
秘密基地中,见到剧团长的那一刻,米莎心中就隐隐有这种感觉,接过这副手甲的时候感觉尤为强烈。那手甲似乎和自己身体里的某种东西产生了共鸣,又仿佛它是活的一样,有着自己的呼吸和脉搏。
只是戴上去,强大的力量便涌遍全身,但同时一股浓郁的黑暗也开始在心底蔓延。米莎本能地知道,若是被那股黑暗所吞噬,自己就会变成和剧团长一样的……东西。
面对米莎的诘问,剧团长只是微微一笑,反问道:“你不也不是人类吗?你们三人中,只有那个大块头还能在人类社会中生活,另外两人感染了异化症,已经回不去了,所以你才会不顾一切地想要反抗教会、改变命运吧。”
“我们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被看穿的米莎嘴上反驳着,心虚地转移了话题:“再确认一遍,我只需要回去以前住的地方,什么都不做就行了,对吧?”
“没错。命运会找上你,只需要随机应变、找机会替我将那个叫作安雯的修女带回来,你的使命就完成了。”
“我会被奥蕾莉亚抓住。你的东西会被她的鉴魔石给侦查到,我没有机会接近那名修女。”
“你当然会被抓,不过是作为异人。我很确定鉴魔石对我无效,放心吧。”
剧团长摊摊手,接着说:
“事成之后,我给予你的一切你都可以保留,如果愿意,你甚至还可以在我这里签个长期合同。”
“不必了。我可不想一直屈居于恶魔之下。”米莎坚决地回答道。几乎是出于本能,她对这个自称剧团长的男人没一点好感。
剧团长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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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环上的时间显示着晚上十点,米莎已经在房间里等待了四个小时,依然毫无收获。
紧张感被消磨殆尽,她有些无聊,甚至想要敲一敲多日没碰的架子鼓,但又怕惊扰到即将出现的神秘来客。
又过了接近一小时,米莎的眼皮开始打架,就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丝异样的声音。
嗡——
似乎是晶石发动机的轰鸣,正由远及近,快速变强。
一个可怕的都市传说浮上心头:午夜时分,漆黑的骑士逡巡于钢城街头,收割那些有罪的灵魂;被它杀死的死者尸体均是惨不忍睹,似乎死前经历过巨大的痛苦。
【黑暗骑士——这就是剧团长的目标?开什么玩笑,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
米莎本能地想要逃跑,却突然想起自己的两个同伴。
雷欧克和霍弗名义上是留在剧团长那里接受庇护,实际上就是人质;如果米莎逃走或失败了,估计他们的生命也会走到尽头。
能把伤成那样的霍弗救回来,这个剧团长杀两个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只能拼了!】
米莎暗暗攥拳,手甲的触感给了她些许安慰。她紧贴在门旁,聆听引擎的声音——如果黑暗骑士的目标真的是自己,那么引擎声结束后必然会有上楼的脚步声,等脚步声靠近,自己就出其不意将他放倒!
打架方面,米莎还有点自信,毕竟经常在一些黑帮混混的地盘上搞演出,想要不被勒索,拳头必须够硬。
轰——嗡!
引擎声越来越响,机车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
照这个速度下去,黑暗骑士怕不是要一头撞进房子里来!成为史上第一只死于交通事故的幻魔什么的……也太无厘头了吧!
正想着,那引擎声却戛然而止,就如它出现得一样突然。米莎屏住呼吸,感受接下来的脚步声,没想到第一声皮靴踩踏地面的声音,竟然来自自己身后!
回过头的瞬间,一条黑色绳索就牢牢缠住了米莎的脖子。全身漆黑的骑士用一只手停好机车,另一手拉动绳索,让米莎缓慢又不可抗拒地向自己接近!
没错,它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直接将机车开到了三楼房间里,并且窗户墙面完全没有破损的迹象,简直如同在墙壁间穿行自如的鬼魅。
“咳!”
米莎本能地双手拽住绳索,拼命向后蹬腿,可她的反抗毫无效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被拖向死亡!
一把短刀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黑暗骑士手中。危急时刻,米莎猛地挥动右手,只见她纤细的手臂竟瞬间化为一只覆盖鳞片的巨爪,光爪风就硬生生在房间里切割出四道裂痕!
那副手甲,已在不知不觉间与米莎的皮肤融为一体,成为一层薄薄的黑色物质。现在的她展现出明显的爬行类异化特征,经过道具的加成,其战斗力远远高出一般异人!
但在IOB收录的幻魔面前,这份战斗力如同儿戏。
“这个是……036的力量。”
在被击中前后空翻落至楼下、毫发无伤的黑暗骑士沉吟道,同时双手在空中一拉;米莎只感觉脖子上的绳索传来一股巨大拉力,整个人流星一样砸进对面一楼的墙体!
“竟然主动选择堕落。”
轰!又是一拉,可怜的米莎像破布娃娃一样拍在居民楼里,抠都抠不下来。
“向黑暗妥协。”
轰!再次撞上对面的墙,墙后的居民正惊恐地从床上爬起。
“放弃为人的尊严。”
“有罪!”
“有罪!”
“有罪!”
伴随着每一声宣判,黑暗骑士将米莎在两栋楼间甩来甩去,大片大片的墙体剥落,楼房内的居民们纷纷尖叫起来。
但当人们发现弄出这场骚乱的是黑暗骑士,尖叫声渐渐平息,甚至有人在大声喝彩。
毕竟传说之中,黑暗骑士从不伤害好人,它是“善良”的幻魔,是这座城市最后的正义。
今夜,又有一个恶人将得到清算。
将奄奄一息的米莎拖到身边,黑暗骑士手腕一甩,绳索活了一样迅速攀上附近的街灯,拴着她的双手双脚将她倒悬在半空之中。
“我在你身上嗅到了036的气息。那只幻魔在哪?是他指使你袭击教堂的吗?”
米莎脸上的鲜血倒流进发丝里。她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睛,恶狠狠地说:“去死吧,狗娘养的怪物!”
砰!
重重一拳砸在米莎腹部,直接让她绕灯柱做了个圆周运动,旋转整整三百六十度!
黑暗骑士接住干呕的米莎,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低语道:“马上,你的呕吐物将涌入鼻腔,让你窒息。说吧,我会放你下来,让你死得舒适体面一点。”
米莎瞪大眼睛,拼命摇头却挣脱不开黑暗骑士铁钳一样的手。胃里翻腾的感觉越来越剧烈,整个胃似乎都被刚才那一拳打得缩成一团,马上就要忍不住了……
一把水果刀飞来,噗嗤一声**黑暗骑士的脖子;第二把菜刀旋转着砍到拴着米莎的绳索上,却叮地一声被弹开了。
黑暗骑士若无其事地拔出脖子上的刀,一滴血也没有流,黑色物质翻涌着迅速填补好伤口。
远处,安雯骑着不知从哪征用来的自行车,风驰电掣地蹬过来,后座上的安渡因拼命拍她肩膀:
“掉头掉头!高阶幻魔,打不过的!”
但安雯还是不管不顾埋头往前蹬,最后一个潇洒的前空翻将自行车连带安渡因都撇了出去,自己稳稳落在黑暗骑士身前不远处。
“停止你的暴行,幻魔!我——呼,先,先叫老娘喘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