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像诱骗无知小兽耳娘的怪姐姐吗!
还是说老板娘是从哪里看出来自己“欲 求不满”啊喂!
要不是现在天色太晚、来到了深夜,花希洛绯肯定得跑下去找旅馆同时也是酒馆的老板娘质问。
不过现在既然解除了自己的名誉危机。
随后需要关注的,也就是小兽耳娘埃丽卡何去何从的问题了。
贝蕾雅与爱露芙也是将视线全部集中在了埃丽卡的身上,很显然,是和主君想到了同一处去。
得亏埃丽卡遇见的是温柔的主人,若是其他的客人,恐怕此刻懵懂的埃丽卡已经……
意识到这一点后,几人都不约而同地开始思索起了埃丽卡的未来。
她是老板娘的奴隶,按道理来说,无论她如何处置都没问题。
既然如此,在不久的未来,一旦某个客人表达出了自己对埃丽卡别样的关爱,很难保证她不会再一次地命令埃丽卡在夜半敲开那名客人的房间。
而到了那时,埃丽卡也就陷入泥沼深渊一般的境地,再难脱身。
花希洛绯十分不想让面前眼神纯洁无瑕的兽耳娘埃丽卡,染上尘世的污秽。
她还是个孩子。
虽说是兽耳族的孩子,可能没有办法使人族共情。
尤其是她还拥有奴隶的身份,可以说已经不具备一个人应当有的权利与理应受到的保护。
花希洛绯本来不愿意干扰每个人原本的命运轨迹。
可既然如今已经撞到了自己的脸上,自己也就不能不在乎、和不管了。
“埃丽卡,如果我让你离开的话,你今天晚上睡在哪里呢?”
花希洛绯抚摸着埃丽卡毛绒绒的耳朵,后者缩紧肩膀一动不动的模样,像极了胆怯的小动物。
“客人……?我没有休息的地方……但是后院的干草垛可以让我在寒冷的时候也感到温暖,所以我平常总是睡在那里。”
“或者是仓库里,到了夏天,老鼠多了起来,我得帮主人抓老鼠才行。”
说着,她挪了挪自己拘谨的小脚,上头的黑色铁环、以及铁环下长时间磨损皮肤诞生的环形伤痕,都触目惊心。
但对于埃丽卡来说,这却似乎是习以为常的、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开始疑惑于客人的眼神,真美丽也……真温暖啊。
和过去接触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待在这样的客人身旁。
自己身下的床铺,坐在上面,就像是坐在了绵软的云朵、或者棉花糖上。
自己从来没有尝过棉花糖的滋味,也想象不出在这样柔软的床榻之上,睡着了之后……该会是有多么的温暖。
她只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既然客人不需要自己的服务——埃丽卡甚至不明白自己该如何服务客人,只是觉得如果是客人的需求,自己便会尽力去满足。
“抱歉打扰了客人,我……”
“你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埃丽卡,睡在我的房间。”
花希洛绯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埃丽卡怯生生的声音。
而后是将近一秒的沉默,看起来要理解这句话,需要费埃丽卡不少的脑筋。
随即,她惊呼起来。
“喵咿!怎、怎么可以!”
一时间甚至被吓出了喵语,埃丽卡是兽耳族当中拥有猫耳与猫尾巴的小猫娘嘛。
爱露芙的目光瞟了花希洛绯一眼,但看见的只有后者脸上的热忱与温柔,毫无意料之中的心虚。
主人……真是个爱管闲事的、特别的血族呢。
如果是其他的血族,只会将兽耳娘埃丽卡当做可消耗的血食,各种意义上的。
她率先起身,眨了眨有着纤长金色睫毛的翡绿色眸子,向花希洛绯轻声、也是软了几分语气地道。
“主人,夜色不早了,还请早些歇息。”
花希洛绯望着她倩丽的背影一直消失在门扉背后为止,才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了声。
“好好休息。”
如果是平常,她肯定要对误会了自己的爱露芙施以惩罚才行。
但现在的她,没办法去逃避埃丽卡这双纯澈的双眸。
“贝蕾雅,你也去休息吧,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
贝蕾雅闻言,深深地望了埃丽卡一眼,点头道。
“是。”
她是那种不至于太傲慢的血族,对于看见可怜事件的怜悯心与正常人无异。
但在种族、国家的大是大非上,她都无条件地站在血族、主君的这一边。
而如果血族的意志和主君的意志相悖,她会选择站在主君的这边。
埃丽卡望着爱露芙与贝蕾雅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房间,只剩下她和客人独处。
虽然被允许了今晚能够住在这里,但在她的脸上,却看不见哪怕一丝的惊喜痕迹,有的只是茫然不知所措、和自己没有这种资格的所谓“自知之明”。
她喃喃地喊着花希洛绯,第一次勇敢,竟是用柔嫩的小手牵住花希洛绯的袖口。
“客人……还是让我离开吧,我既没有服侍到客人,又没有守护仓库的话。”
“明天……主人会打我的。”
她的声音在发颤,很显然,过去没少受到主人的责罚。
“埃丽卡……埃丽卡感谢客人您的好意,但客人……请、请不要为难我。”
花希洛绯的心跳,有一拍是为了埃丽卡而跳,因为难过。
只剩下她与埃丽卡两人的房间里,花希洛绯望着在自己眼前瑟瑟发抖、拉住自己衣袖的埃丽卡。
忍不住拥上前去,环抱住埃丽卡娇小的身躯,感受着她的颤抖、也缓和着她的忐忑。
在花希洛绯的怀里,埃丽卡的思绪开始从“尚未到来的恐怖责罚”中移开,飘到了连她也不知晓的位置。
湛蓝的天空下、漂浮着白云,坐落着安宁的村庄,她在一望无际的绿野中奔跑、和年幼的伙伴们一起……但是,埃丽卡却走丢了,回过头来已经看不见伙伴的影子、看不见村庄、看不见母亲!
不……不是埃丽卡!
是另外一个名字……自己、甚至忘记了那个名字,只记得了埃丽卡,呜呜……
现在的自己,也只能以埃丽卡的身份活下去。
而再不是曾经那个可以肆意奔跑、无忧无虑的女孩。
埃丽卡的世界,蒙上黑暗,连她自己也渐渐放弃了从黑暗中挣脱的可能。
却有人在此刻,用力地将它撕开,露出其后光明的颜色、隐约可以嗅见风的气息。
那个人说,温柔的说、在自己的耳边絮语,像母亲鼓励幼小的自己。
“埃丽卡……你可以自由地活下去。”
“你可以,去找回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