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卡特也不管身边呼哧呼哧喘气的小萝莉，安静地走到等车的站点。
伊奥一瞧，寻思着这是要出远门啊。
赫卡特不说话，她也不说，反正这具身体干站一整天也不会累。
就是光着腿有点冷。
黄昏渐渐来临，夕阳马上落山，车轨上空空如也。
伊奥想起之前车上听到的话，有点怀疑起来：“我之前听人说，晚上是没车的，刚才就是最后一班……”
“有，”赫卡特淡淡回道，“再等会儿。”
太阳彻底落山，黑夜像淡淡的墨色，漫过这座城市。
而轨道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夜晚的第一班车，终于到来。
“来了来了，”伊奥搓了搓手，蹭了蹭腿，“这一趟间隔时间好久啊。”
可给她一双白大腿冷的。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晚班车整体看上去色调都很暗淡，甚至看不清窗户后边有什么人。
售票员也不再是年轻小姐姐，而是换成了面色阴翳的男子。
见对方一直看着自己，伊奥有点茫然。
“我要投币吗？”她试探着问。
“废话，”售票员回答，“谁上车不给钱，坐霸王车吗。”
“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伊奥摸出一枚银币，“给你。”
她又不是喜欢白嫖，只是一会儿要钱一会儿不要钱，觉得很不适应。
跟赫卡特一起坐在车尾角落里的座位上，轨道车缓缓发动。窗户的玻璃非常模糊，车窗外的风景都看不清。
赫卡特坐下来后什么话都不说，礼帽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看不见表情。
于是伊奥也保持沉默，不说话装高手。
车按照路线快速前行，每个站点都零星的有人上来，但却没人下车。
上车的人衣着都不太光鲜，有些破破烂烂，有些还有污浊和血渍。
伊奥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车厢里人多了起来，这时赫卡特抬了抬手指，一层透明胶质的薄膜，把两人所处的空间隔绝起来。
世界一下子清静了，里边的声音传不出去，外边的热闹吵不进来。
“亲爱的，来萨罗扬几天了吧，”赫卡特语调轻快地说，“对这个城市感觉如何？”
“萨罗扬吗，感觉……挺好的吧，”伊奥老老实实地说，“城市很大，很繁华，各种设施都齐全，和朱恩堡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而且她从旅游手册上得知，萨罗扬之所以成为国际化大都市，是因为这里还有不少“其他友好的智慧种族”，它们在城里都有类似大使馆的地方，还有不少合资企业。
从各方面来说，和前世那些现代的大都市也不遑多让。
“只有这些吗，”赫卡特继续问，“还有呢。”
“嗯……还有城里的人都很好，”伊奥回想着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很友善，很和睦，都是些心怀善意的人。”
赫卡特笑了笑：“评价很高呢，但是你觉得这正常么。”
“……欸？”
“人的社会性所导致，金字塔结构是绝对的，比例不会有太多变化。而一个城市，很多人能生活得这么好，就必然有数倍于他们的人，为他们的美好生活买单。”
伊奥眨眨眼睛，瞬间明白过来。
举个例子，一个生活悠闲又光鲜的人，基本都是很友善的。但是帮助他生活美好的那些人——他工厂里加班的工人，为他维护和修理家中高档家具的人，还有清理下水道和垃圾箱、让他家保持洁净整齐的清洁工。
他们又苦又累，积攒了很多来自生活的怨气，可不会人人都有好脾气。
哪怕在前世那种科技高度发达的城市，这样的现象也十分严重。更何况是在异世界，只是稍微有点魔法和炼金科技，还远远达不到自动化，此番情况就会越发严重。
更何况，还有不少刀口舔血的人，就像旁边座位上，几个人的衣服都有血迹。
为什么自己这几天没见到过呢？
“萨罗扬是帝国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在划定各项政策以后，它就是帝国的脸面之一。”赫卡特轻声说道，“它要表现得光鲜亮丽，繁荣昌盛，成为所有人和外族向往的黎明之城。”
伊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这趟车的乘客：“所以……”
“所以从那以后，萨罗扬定了个规矩。”
轨道车停下来，连司机都离开座位，似乎是到了终点站。而车厢里从各地上车的人，都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白天的东西归白天，夜晚的东西归夜晚，”赫卡特轻轻牵起伊奥的手，拉着她起身，“亲爱的，欢迎来到萨罗扬的夜晚。”
轨道车外，昏黄的灯光照拂下，错综复杂的街道被商铺和手摊车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型集市。
从远处望过去，集市里人头攒动，多的就像是地穴里的蚂蚁。而刚才从车上下来的那些人，多数也走入其中。
“从城市环卫，廉价劳工，到违禁物买卖和走私，甚至于武力报复，仇杀，”赫卡特的声音轻飘飘的，“萨罗扬的整个东城区，所有不光彩的、不干净的、见不得光的活，都在这里发布和领取。”
伊奥睁大眼睛，咽了咽口水。
蒸，蒸馏啊。
赫卡特信步往市集中走去，伊奥犹豫了一下，也连忙跟上去。
她的犹豫是有理由的，事实上，赫卡特跟她两个人，都和市集有点格格不入。
拥挤的市集里，周围都是些眼神凶恶，脾气也不好的人，穿着打扮看起来就不好惹，跟游戏里的帮派分子似的。
这时候，两个青春漂亮的美少女走在中间，自然会吸引更多的目光。尤其是年纪小的那个，还光着一双小美腿。
伊奥有点后悔，出门前至少该穿双白丝的。
她看了眼赫卡特，魔女小姐面对周围的视线，丝毫不为所动，走得四平八稳。
伊奥心情也稍稍稳定下来。
对啊，身旁这位可是魔女，九十多级来着，还能怕一群帮派分子是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