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儿干嘛？”

两人站在路口，身后是一家便利店。

前方不远处，就是澹明月的家，从这里望去，还能看到从澹明月家中亮起的灯光，看样子，澹明月的二姨，现在应该就在家里。

“静观其变。”

齐生喝了口饮料，回道。

齐生下午见到的，是鲜红的旗帜，也就是说，澹明月的二姨，恐怕挨不过今晚，想要观察到会发生什么，这里是最好的观望地点。

齐生想了想，又开口问道：“秀儿，我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你又不是我姐姐，不许那样叫我。”

除了姐姐，顾秀不喜欢别人那样叫她，顿时朝齐生张牙舞爪，只不过齐生的下一句话，就让顾秀安静了下来。

“你怕死吗？”

“……什么意思？”

齐生平淡的问话，将顾秀直接震慑住。

顾秀背后蹿起一股凉意，眼神戒备地看着齐生，齐生见状，有些无奈。

“你想什么呢，我又不会害你，我只是问问你怕不怕别人死在你面前，或者说，你知道别人要死了，你会去救他吗？”

“是你自己不把话说清楚的。”

顾秀不满道，齐生刚才忽然那样子问她，她还以为齐生要对她不轨……顾秀想了想齐生的问题，摇摇头：“不会。”

齐生愕然：“是不怕，还是不救？”

“我怕，所以我不会去救。”

顾秀坦然道，又加了一句：“就算我不怕，我也不会去救，其他人要死，和我没关系，姐姐如果出事，我肯定会帮忙，可我又不认识那些人，我不救他，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

齐生顿了顿，然后点点头。

法律并没有规定见死不救就是违法，只是有特定的条件而已，如果对方和顾秀既没有关系，顾秀也没那个能力，那么不救，顾秀也不需要承担罪过。

“你问这些干嘛？神神叨叨的。”

顾秀回答完，不满地嚷嚷起来。

她对齐生的印象本来已经有了改观，现在却越来越差，齐生怎么总是想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问题？

齐生却并没有回答，只是望向澹明月的家，口中淡淡道：“要来了。”

“什么要来了……”

却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澹明月家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一个负伤的身影，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正是下午见过的，澹明月的二姨。

一个手里拿着刀的男人，追在身后。

鲜血洒落在地面上，澹明月的二姨一路跑，却因为受伤了，跑不过男人，被男人按在路口中央。

然后，男人捅死了女人。

用刀刃，狠狠捅进了女人胸口。

隔着老远，顾秀也能感觉到，被男人按在地上的女人，在痛苦地挣扎，最后却像失血过多的蚂蚱，无法动弹，死于非命。

鲜血渐渐流淌出来，染红了地面。

顾秀目瞪口呆。

隔着几百米远，两人来不及施救。

顾秀也没能看清楚凶案发生的细节，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葬送在眼前，也足以令人胆寒。

周围的行人，都发出了尖叫。

前方，顿时一片骚乱。

“姐、姐夫……”

顾秀怕得脸色都变了，手脚冰凉，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大脑因为强烈的危险感，变得一片空白。

“好了别怕，没事的。”

“……”

齐生抚了抚顾秀的后背，仍然站在原地，凝视着凶杀现场，也就在这时，前方驶来一辆红色卡车。

急速行驶的卡车，将横亘在道路中央的男人撞飞，男人的身躯被高高抛起，又落到地面上，身体翻滚了几周后，便失去了声息。

另一滩鲜红的血液，也逐渐流淌出来。

“……姐夫？”

“……”

顾秀呆呆站在原地，对眼前发生的事情难以置信。

两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便利店的灯光照在两人脚下，就像是闪耀集中的聚光灯，可惜这里并不是舞台，那足以被搬上荧幕的画面，已经谢幕了。

齐生默默转过身去：“走吧，今晚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已经结束了，我们可以离开了，会有人报警的。”

被齐生拉动，顾秀才挪动了脚步。

齐生什么也没说。

这就是他的能力，预知死亡。

他迄今为止，已经见过了各种各样的死法，即使澹明月的二姨，是被歹徒行凶杀死，也在齐生心中，掀不起太大波澜。

倒不是齐生冷血，或是心理变态。

而是齐生见过的死亡，已经太多。

只要旗帜出现，就代表着会有这样的死亡发生，虽然用旗帜来表达太过抽象，可只要亲眼见识到了，就能够明白。

旗帜所代表的死亡，并不是儿戏。

这也正是为什么，齐生已经拒绝了衣青青的告白，却又返回教室，他明明已经拒绝了澹明月，却仍把澹明月留了下来的原因。

他的所作所为并不矛盾。

他想要送走澹明月，是他的真实想法，他不想澹明月死，也是他的真实想法，许多事情并不是要么这，要么那，不能简单地两极划分。

它们通常都很复杂。

齐生回头看了看顾秀。

顾秀低着头，不说话，齐生叹了口气……小丫头现在，估计已经被吓坏了吧？他最初知道自己有这种能力的时候，也经历了很大一番心理挣扎。

毕竟，他不可能拯救每一个人。

每救一个人，就是在和死亡做抗争，他自己也会冒很大的风险，如果对方和他毫无关系，那他为什么要救？

他又不是圣母。

齐生停下脚步，拉着顾秀的手，尽量将声音放柔和道：“顾秀，你听我说，今天的事情……”

“姐夫，你有超能力吗？”

“……！”

齐生心头一惊。

顾秀猛地抬起头来，小脸涨得通红，语炮连珠似的发问：“你是外星人，会穿越吗，姐夫，你是不是什么神秘组织的头领，刚才那是什么，是你做的吗？姐夫能预知未来吗……”

“你在说什么？”

齐生翻了个白眼，甩开顾秀的手。

原来是虚惊一场，他还以为顾秀发现了什么，却没想到，小丫头片子只是异想天开而已。

“姐夫，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秀顿时挽住齐生的手，缠上了齐生。

刚才天比较黑，隔着几百米远，顾秀也没怎么看清楚，她只觉得两人忽然就毙命了，这件事，也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

她现在在意的，是齐生为什么要带她来。

齐生就像是事先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难道说，齐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吗，还是说，齐生是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