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打开台灯,为漆黑的房间提供些许微光。

坏女人坐在床边,双腿搭在一起,轻轻晃着脚尖。

窗外的雪还在下,就如同江沉那烦躁的思绪,不曾停息过一瞬。

“……呼。”

叹息。

江沉揉了揉鼻梁,扭头看坏女人。

“你在看什么?”

“在看你。”

坏女人歪着头,粉唇软软:“你白头发有点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太想念我的缘故。”

“不是。”

江沉挤出淡薄的笑容,伸手把台灯调亮了一点。

“那就是在想其他女孩子?”

橘子把书合上,抱在怀里:“可不准喜欢其他女孩子哦,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现在就别闹了。”

江沉瞥了坏女人几眼,挪动鼠标唤醒显示器。

父亲打来电话之后,又发来一封邮件。

上面写着各种各样的复杂名词,江沉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才勉强弄明白这是什么。

他打算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给坏女人听,但却开不了口。

“嗯嗯,你说不闹,我就不闹。”

坏女人很乖的躺回床上,打着滚在枕头上蹭了蹭。

小猫撒娇一般的可爱动作让江沉再度叹气。

“那个什么……”

他走到床边,下定决心:“你把自己写进了储存卡里,然后通过设备将自己写入我的大脑……是吧?”

“是的,通过捕捉意识和脑波的仪器就可以做到。”

坏女人轻轻点头。

“速度有多快?”

江沉回忆几天前自己用头戴式电脑读取储存卡的情景:“当时好像没几秒就写进去了吧?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那天,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脑袋里就浮现出“侵入成功”的字样了。

“非常快?无敌快?”

橘子捂着小嘴笑了笑:“噗~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速度。嗯……从电脑硬件上来说的话~”

她指了指电脑机箱里,插在主板上的显卡:“带宽比你想象的要离谱很多。从读取到写入,短短数秒就够了。”

“那如果要你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怎么办?”

“很简单啦,我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呗。”

坏女人直起腰,跪坐在床边,搂住江沉的胳膊:“咋啦,不愿意让我继续待在你的脑袋里?”

“不。我老爸说让你去他大学进行实地检查。那是国内最顶尖的医科大学,同样我父亲在全国……乃至全球的神经外科医生排行榜上,都是前十的存在。我认为你不应该错过这个机会。”

从洗碗的时候,江沉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了。

不得不说,父亲给出的方案极具诱惑力。

首先,坏女人根本不差钱。其次,这种罕见病能成为优秀研究对象,肯定会获得各种医疗资源和科研资源的倾泻。

最主要,江沉还是希望能尽早把坏女人的身体给治好。

尽管,会面临一些风险。

比如说——

“你考虑的很对。从理论上来讲,我的意识可以写回去。但我们都不知道大脑处于何种状态,因此不能贸然决定。”

坏女人的语气也充斥着浓浓的担忧。

她来到江沉的身体里,原因就是她自己的大脑出现了问题。现在又要让橘子回到自己那坏掉的大脑……

真的很危险。更何况江沉也不怎么忍心,更不怎么敢。

万一出问题了呢?

万一那个缺损扩大了呢?

万一写进去之后丢失了记忆呢?

父亲说,端脑的缺损会让坏女人遗忘,让她变得不再是自己。

江沉有他自己的私心。

端脑缺损的事情早晚要解决,可他很不想让坏女人冒这个风险。假如,这件事由坏女人自己做出决断,那不管是抓住机会还是放弃机会,江沉都会无条件支持。可现在坏女人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了江沉,让他自己做出决断。

这……

这太难了。

又想让她的身体恢复健康,又不想让她承担一丁点风险。

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嗯,我知道。”

就像坏掉的电脑配件——

端脑出现缺损,好比处理器断掉了针脚。往坏里想,电脑可能打不开,整个人也无法清醒;往好里想,电脑打开也不会太稳定,人醒过来也有可能忘掉一堆事情。

搞不好还会把江沉给忘了。

“还不着急,现在才月中,到元旦还有十多天呢,慢慢想呗~”

橘子柔声劝慰江沉。她拉住江沉的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在床上。

“已经十一点多了,早点睡觉吧。”

“……好。”

再纠结也没有任何意义,江沉把被子拉到脖颈,迅速陷入安眠。

===

===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

天气预报说数天不会再下大雪,学校就发了通知。

学生们陆陆续续返校上学,企业也陆陆续续的开工上班。

当然,来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扫雪。

“终于啊,雪停了!”

赵信在雪上踩了个脚印,笑着感叹。

“是啊,你和曲琳琳的恋情也一直停滞着。别说干柴烈火了,就连小火星都没冒过。”

刚到学校,江沉就问了赵信。

结果还用说吗?曲琳琳虽然拉着他一起睡,但赵信躺了没五分钟就装做睡着的模样从床上滚到地上,然后蜷缩在地上过了夜。

就因为这个,赵信还感冒了。

“你们两个!”

曲琳琳拖着小铲子走过来,一把塞给赵信,一把塞给江沉:“不准偷懒哦!快点把雪扫干净!”

“是是是……”

赵信连忙开始铲雪,江沉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慢悠悠的接过,跟在赵信后面处理剩下的雪渣。

铲雪很费力气,没多久俩个人的身上就暖和起来。

江沉解开围巾,用铲子敲了敲地面:“哎,我问你个事儿。”

“啥事儿?”

“你认不认识私人医院的医生。就那种只要给够钱,就能带着仪器上门诊断的。”

江沉压低声音,悄悄问。

“……不认识。但我知道苏娴老师的父亲开私人医院。咋,你生病了?”

“没什么,朋友病了而已。”

在将坏女人的意识写回去之前,江沉打算先确认一下她的身体状况。

又要去拜访穿连裤袜的知心大姐姐了。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加快铲雪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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