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薛先生,你觉得我们俱乐部的成员平时都是做什么工作的?”

一边继续着自己手上清洗脏盘子的工作,龙靖宇一边把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丢给了正在另一个水槽中洗碗的薛蕴长。

“工作?”

虽然手上的动作一直都没有停下,但薛蕴长却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有些茫然。

纹身、皮夹克、机车俱乐部。

这几个词语组合在一起,只能让薛蕴长、或者说任何一个精神正常的人联想到名为飞车暴走族的存在。

开着进行过违法改造的鬼火摩托,在深夜的时候成群结队地疾驰于城市的街道上,用恼人的引擎噪音打扰一般市民们的安眠。

但真要说这些人平时的工作是什么,薛蕴长还真一时没了主意。

说到底,在大街上飙车只能算是一种兴趣,而不是工作,毕竟在街道上以那种速度开车只有可能会吃到交警的罚单,而不会有人为他们的午夜狂飙付钱。

也就是说,他们肯定得有一些其他的经济来源用以支撑自己平时生活中的各种开销。

比如……

回想起一些电影里的桥段,薛蕴长的脑海之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有些危险的想法。

假如他们是一群被某个有钱人在背后资助的暴力团体,平时只需要飙车玩乐即可,但是在必要的时候,他们就会帮那位的大老板在背后干一些脏活,作为对平日里那些资助的回报。

并且从那些虽然肤色与外貌各不相同,但是体格大多都比较健壮的“黑皮夹克”们来看,就算说他们真的是一群暴力团伙,好像也没有什么会让人感到奇怪的地方。

而且如果继续往这个方面联想的话,哪怕没有那位自己设想之中的“幕后资助的大老板”,恐怕这些“黑皮夹克”们也有能力通过各种犯罪行为来赚取大把大把的钞票吧。

当然,这些都只是想象罢了。

如果真要让薛蕴长来说的话,刚才的这些推论都只不过是他建立在对于飞车暴走族们的刻板影响上的结果,一旦具体到住在【鸿鸣号】顶层豪华套房里的这些“黑皮夹克”们,他就感觉有些不太合适了。

最起码,到目前为止,这些大个子们虽然看上去都挺凶神恶煞的,但是却从来都没有给他们添过什么麻烦。

或者说,至少没有添过除了请他来帮忙打扫卫生以外的麻烦。

比如跟水手们或者其他游客发生冲突,或者在酒喝多了的时候来一场大乱斗什么的。

一想到这里,薛蕴长就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好像这些“黑皮夹克”们除了长得比较吓人,外加第一次开欢迎会的时候迟到了以外,也就没有什么能从真正意义上称得上是有问题的地方了。

一群又听话,又遵守纪律——这一点姑且存疑——的大个子,真的有可能是那种粗俗不堪的飞车暴走族吗?

而且当着龙靖宇这个俱乐部会计的面说他们是一群依靠暴力为生的犯罪组织好像也不太合适,但要说让薛蕴长另外想一个非常适合这些大个子们的工作,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于是,就连薛蕴长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被这样一个问题给难住了。

不仅是想不出一个正确答案,甚至就连一个可能性比较高的推测都拿不出手。

而看到薛蕴长这副突然间有些犯难的表情,名为龙靖宇的会计又一次笑了起来。

“哈哈哈~让我猜猜看,小哥你肯定是觉得我们俱乐部的成员都是一些黑帮打手,平时靠犯罪挣钱的吧?”

似乎他们这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误解”了,龙靖宇用一副如同呼吸般平静的语气指出了这个薛蕴长刚刚考虑过的想法。

“不……这个……”

被人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的薛蕴长有些慌乱了起来,不过他手上洗碗的动作却还是相当得流畅,只是眼神变得有些动摇而已。

与此同时,龙靖宇显然也不打算就这一点对薛蕴长提出异议,而是随便挥了两下手,示意他不用为此感到抱歉,然后就继续说了下去。

“没关系的,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想了,所以早就已经习惯了。”

话说到这里,这位亲和力十足的会计脸上闪过了一丝阴霾。

看样子,他们一定因为这种偏见而吃过不少苦头了吧。

回想起之前过来送蛋糕的时候,龙会计最后对他所说的那番话,薛蕴长突然就有些愧疚了起来。

也许,这些大个子们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吧。

以长相的凶恶来认定一个人的人品显然有失公允,而他们既然身为同一个俱乐部的成员,那么会拥有一套款式相同的制服也同样是一件相当正常的事情。

但是当他们这些制服款式整齐划一,并且外貌还相当凶恶的大个子出现的时候,人们往往都不会有兴趣去近距离了解一下这些大个子们,而是会依靠自身的刻板印象,直接给他们贴上黑帮与犯罪者的标签。

“……”

没错,就像是普通人对待异能者的态度一样。

一想到这里,薛蕴长就突然对这些面相凶恶的大个子们产生了一些亲近感。

曾经经历过的种种歧视自他的脑海深处浮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似乎理解了这些壮汉们的痛苦。

也就是那些名为歧视与偏见的痛苦。

所以,至少在此刻,他觉得自己可能确实是误会了这些平日里——除了经常喝醉酒,外加不会打扫卫生之外——都相当遵守秩序的大个子们。

而在另一边,似乎是观察到了薛蕴长表情的细微变化,龙靖宇清了清嗓子,抓住了这个极为巧妙的时机,把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送到了薛蕴长的眼前。

至于为什么说它精彩绝伦?

那当然是因为这个故事可是他精心编织出来的东西。

“那个……薛先生?”

“嗯?”

“有兴趣听我讲一讲我们【黑标俱乐部】的事情吗?”

洗碗时发出的笑声,有关平日里工作的疑问,以及薛蕴长对于自身偏见的愧疚。

好奇、疑惑,以及某种类似于补偿的心理。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让他根本没有理由会拒绝龙会计的邀请。

“当然,请说吧,我很感兴趣。”

于是,就在薛蕴长把又一个脏盘子丢进水槽的同时,龙靖宇讲起了一段有关【黑标俱乐部】的漫长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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