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们家对于我的教育方针基本上都是“无为而治”的放养,又或者反问一句,两个初中毕业的人有能力教好我吗?如果不选择“无为而治”的话,那又能怎么教育呢?

不过。

无为而治也只是大致方针,在一些关键的人生节点上,他们也是会出手干预,例如中考刚刚结束那会儿,我都悄悄填报了当地某一所中专了,还是被他俩发现,又强行丢进了第二中学。

餐桌上。

父母难免会对我的独居生活与军训日常产生一些疑问,大多都是一些不好的质疑,例如军训有没有惹事,又例如一个人住的时候是不是经常熬夜玩游戏。

我都是一边吃,一边敷衍。

“没有惹事,最近乖得很。”

“偶尔玩一下游戏而已,同学们刚刚认识,得多玩游戏,才能联络感情。”

过了一会儿,老妈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警惕,她有些高兴,说道:“哎,其实我和你爸都有些担心你一个人搬出去住,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新来的二楼租客竟然是你们的班主任,看来以后可以省不少心了。”

我眉头一皱。

印象中,自己还没有将新来的二楼租户是班主任的事情告诉老妈,照这么看来,童辛那家伙肯定已经私底下联系过爸妈。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前一段时间,童辛才对我说过,关于带不带手机上学问题,她会亲自征得我的父母意见,大概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顺便透露了自己是新租户的事实。

正当我莫名无奈的时候,老爸也是来了兴趣,问道:“班主任,怎么称呼?”

老妈回答道:“童辛,童老师。”

“噢...铜锌,教化学的吧!?”

我顿时一额头黑线,用筷子敲敲碗,以示抗议,道:“爸,人家是童话的童,辛苦的辛,英语老师...你这也太没文化,哪还有人会姓铜。”

老爸一副土鳖的模样,又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噢...”

紧接着,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着老妈说道:“老婆,那童老师既是我们家庭安的班主任,又是新来的租户,要不...免租算了。”

老妈深以为然。

正当老妈准备点头答应的时候,我连忙出声阻止道:“别别别,哪有你们这么猖狂地贿赂班主任...再说了,童老师,我也相处了一些时间,性格有些直,不可以接受这种小恩小惠。”

父母都是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农村人,对于人情世故,总是爱用送礼打点那一套。

那个比较遥远的年代,也就是二十一世纪初期,关于教师收礼这种事情,其实还没有明面禁止,尤其只是一些小恩小惠,更加没人会追究。

我说得也是真心话——依照童辛那个性子,绝对不会接受这种恩惠。

又坦白说。

关于给童辛免房租这件事,我其实抱着比较复杂的心情,一方面是希望她乐意接受,以后可以看我脸色做人,给我三分薄面;另一方面,我尽管不愿意承认,内心大概还是承认童辛的敬业精神,不希望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破灭。

最后。

爸妈也没有完全听我的话,折中给童辛一千元月租改为了八百元。

第二天。

中午饭过后,我又返回去了学前路的家,本来还想在父母家待到两天后的开学,一边是受不了老妈的唠叨,一边是受不了他们俩还是秀恩爱,恶心死了。

我又把新的租约给了童辛,由于金额改了,所以重新弄了两份租约,爸妈已经签好名字了,童辛接过来一看,果不其然,眉头紧锁,一脸的不乐意,道:“我不要!拿回去!”

我的姑奶奶啊!

老子又要重新跑一趟吗!?

我也不乐意了,当场耍赖,道:“童老师,你就别为了那两百元的优惠折腾我了,我从南城区跑到市中心,又从市中心跑回来,你现在让我重新再来一遍!别了别了,你要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每个月多给我两百!”

童辛嫌弃道:“想得美,给你还不是乱花钱!”

“那...那你偶尔请我吃吃喝喝,再不济的话,每个月捐两百,当是帮我们家做善事了。”

“唉,暂时这样吧。”说完,童辛带着其中一份租约,转身离去,下楼回去自己的出租屋。

我拿起另一份租约,站在自家门口,盯着童辛远去的背影,发呆了一会儿,又无奈地叹息一声,这到底都是什么世道,我们家每个月给你省两百元,反而搞得像是我们家抢你的钱一样。

万分无语。

过了一会儿,我也懒得理会这件事了,关上门,转身回去房间玩游戏。

......

欢乐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一眨眼,暑假最后的三天假期过去了,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国产史诗级灾难大片《开学》。

9月1日。

清晨六点多,大概是差不多四十五分钟,窗外传来了一阵鸟语花香,以及同学们的脚步声,偶尔掺杂汽车引擎的噪音;我当时其实还在空调房间里、躲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你们以为我睡过头了?

不不不!

我家与第二中学仅仅相隔了一条马路,闹钟设置在了六点五十分,学校的早读时间是七点十分,至少还有二十分钟赶去上学,绰绰有余。

却不料。

忽然间,窗外传来了一阵何所谓的呼喊声,道:“高一三班盛庭安,太阳晒屁股了,快点起床了!别在开学第一天迟到了!”

我多少有种“病中垂死惊坐起”的感觉,整个人被吓了一个激灵,当场从床上蹦起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一看书桌上的闹钟,好家伙,这不才六点四十五分,明明还有五分钟懒觉。

无论是对于上班族,还是学生一族,清晨最后的五分钟都无比宝贵,一旦被吵醒了,一整天都毁了。

我连忙愤愤不平地探出窗,瞪着下方的何所谓,道:“扰人清梦,天打雷劈!”

何所谓施施然,耸耸肩,不怎么理会我的发言,他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甘琳若,他俩都是走读生,怕是上学路上撞在一起了,两人纷纷露出了朝气蓬勃的笑容,甘琳若笑道:“盛庭安,我们去隔壁早餐店吃早餐,帮你点一份,你马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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