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千音的这个问题，让姬长庚陷入了沉思。

“没有具体的实战资料，以前倒是在父亲那里听闻过些许内情。”姬长庚手指敲着扶手，另一只手抵住下巴，说道，“似乎是可以做到不借用任何外物直接调动虚空威能的地步，不对，用‘似乎’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话并不可取，额，实际的参照标准的话......”

姬长庚尽力回想着有没有什么实例可以作为参考，最终，他记起来了：“不久前有一位【先行者】出过手，动用过虚空力量，以当时在场的家中长辈所说，那位【先行者】当时直接搅动了虚空将对手吞噬进虚无之中。”

“对方没能再出来吗？”段千音追问道。

“不，与那位【先行者】对峙的是【轮回】的一位大佬，他当时没过多久就从一片扭曲的漩涡中撕开一道裂缝出来了，不过据说消耗不小的样子。”姬长庚给出了更详细的回答。

“啊，这样啊。”段千音放松了下来，自信地说道，“少爷您放心，研究院目前的进度还远没有到洞悉虚空的地步，他们现在所使用的只不过是对虚空表层力量的转移而已。”

（还以为所谓的研究院能有多厉害，看来不过是徒有虚表而已。但还不能大意，万一有所保留的话就糟了。）

“小千音，你很懂虚空吗？”姬启明插了句嘴问道。

“略知一二。”段千音谦虚地说道。

“你刚刚的表现可完全不像是略知一二的样子，我还让千音你多看看我那些实验资料，真是见笑了。”姬长庚调出来一块显示屏，放大，再定格。

“弟弟，那是？”姬启明好奇地凑过来问道。

“从子筱叔叔那里要来的记忆片段。”姬长庚将其向段千音展示，“千音，你看看，这个就是当时那位【先行者】制造出来的虚空之门。”

段千音只一眼就可以确定：“这个的确是与虚空相连接的，也的确只是虚空的表层。”

“段秘书，这是你的秘密吧？告诉我们不要紧吗？这都可以称作是...额...虚空之子？虽然这样子叫中二了些，但最贴切点了。”姬启明突然出声，两眼直盯着段千音，发问道。

虚空，这一概念有多重要？可以说是贯穿了如今整个时代的重要命题，和旧世代所提出的传统虚空不同，已经达到永恒和不朽领域的生命为了寻找与构成世间一切的法则同等地位的存在，更新了虚空这一概念的涵义，简单来讲，如今所指的虚空不是一片奇异的空间，也不是宇宙的组成部分，而是一种凌驾于生命之上的体系。想要吃透它，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难以估量。这甚至被研究院内部的人看作是一件没有尽头、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事情。

而段千音所表现出来的对虚空的领会，可以说已经超越了研究院无数个时代，离那虚无缥缈只能挂在嘴上说说的虚空奥秘也相差不远了，这样的人，为何会愿意当一个秘书，为何会毫无保留地袒露一切？对姬长庚的爱？这份爱意来得也是莫名其妙，没有交集的二人，如何爱上彼此？

“这对长庚和姐姐大人来说并不会成为我的秘密，但是剩下的就请原谅我无可奉告了。”段千音毫不退让，针锋相对，盯了回去。

“好了姐，还是那句话，相信妈，相信我。”姬长庚首先安抚离自己比较近的姬启明。

“知道知道，我问的也没什么问题吧？我只是关心啊。”姬启明拍开姬长庚的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可以啊小千音，这下连尊称都省略了吗？姐姐大人？嗨呀这个称呼总觉得你不怀好意是怎么回事呢～）

姬启明收回眼神，如此暗暗想到。

“感谢姬小姐的关心，是千音唐突了。”段千音也是收放自如，立刻又调整回来。

对这种“小场面”已经很熟练的姬长庚莫名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那么千音，你可以在研究院那些人来的时候拿出足以镇住他们的东西吗？不需要多高深，也未必要超越他们的技术和知识，只需要能让他们足够惊讶就行。”姬长庚试图迅速结束这个涉及员工隐私的话题，切入到为明天工作要做的准备工作中。

“完全没问题，请放心交给我，少爷。”段千音拍着鼓鼓囊囊的胸脯，如此宣言道。

（为爱人排除万难是一位优秀的妻子应尽的责任！）

“好了，既然这点小事也商量好对策了，那我们该继续下一项了。”姬启明在她面前的屏幕上轻轻一点，跳出无数个数据屏出来。

姬启明小手一摊，“和蔼可亲”地笑着：“二位，搭把手，可否？”

“当然。”姬长庚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当然。”段千音很庆幸之前那个有关虚空的话题能够适时地停下来，不然她觉得自己的计划就会被她自己给败露了。

现在很好，处于一个似乎表露出很多内情但实则没有多少有用的内容，还能起到一定的迷惑作用。

就是......

（长庚的灵魂画像里，我的灵魂，到底是什么样的？）

段千音还是很在意这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但又不敢真的去面对，至少留有幻想，比无尽的绝望要好。

“说起来，少爷，今天晚上我就暂时不在这儿住了，能通报吗？”段千音在协助整理姬启明的工作文件时，向姬长庚问道。

“唔，可以是可以，但会有专人盯着，这是规矩，千音你得忍耐一下。”姬长庚想了想，同意了。

“不不，没关系的，本来也就只是我的一个任性的要求。”段千音连忙说道。

“你是要回趟家吗？”姬长庚疑惑地看着段千音。除了这个地方千音应该也没多少地方可去了，可她的家......让姬长庚来说，那真不配称之为一个“家”。

“不，那不是家。”段千音大大方方地说道，只不过，神色有几分黯然，“我只是回去。做个了断。仅此而已。”

做个了断。

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