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杨盛的眼睛像死鱼眼一样无精打采，但我知道那是他本来就有的常态，加上被生活的摧残，他现在这个眼神其实已经是认真严肃的眼神。
只是看着他的胖脸和发福的肚腩的时候，我需要忍笑。
“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任何人。”
我向来很低调，知道我现在是有钱的大老板的老同学没几个，杨盛是其中之一，我也要求过他严格保密。
当然，这些老同学全都是普通人而已，没有我的员工，没有组织成员。
我是说，即便是杨盛也不知道我的另一身份是杀手。
“什么一百万？”我故作镇定，就像每次听到那个女孩的名字时一样，总会摆出心不在焉的神情。
其实我心虚。
我怕有人要挑出我跟她的黑历史来说。
那是心高气傲的我绝对不想听、不想回想的事情。
“你不知道吗？”杨盛接着问道。
“不知道。”
我淡定的摇摇头，甚至用眼神发出“请告诉我怎么回事”的信号。
我说过，我擅长观察和分析，因此特别擅长模仿与伪装。
“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我都跟她这么久没联系过了。不信你看我微信聊天记录，一条转账都没有。”
我摊开手机，在杨盛面前滑动着最左边消息列表，以暗示他我真的很久没找过那个女孩了，滑半天都没有她。
“哎呀一百万怎么可能用微信转账呢！是银行卡！直接卡对卡转账的！”
你看，杨盛已经快确信我不知道了。
“啊？还有这种事？一百万喔？”我故意使出吃惊的语气。
这真的不难，就算杨盛知道我有钱，但一百万终究也是不小的数目，以他小气抠门又喜欢贪小便宜的本性应该不觉得我肯付这笔钱。
“是啊，她现在正愁着找到底是谁给她钱的呢，唉，还以为是你搞的鬼呢。”
说出一个谎言就要用成千上万个谎言圆上一个谎言，做戏要做全套，所以我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杨盛，问道，“怎么回事？她被包养了么？”
我这么说并不会露出破绽，因为姚艳的确是个美人，在我们班里面算是前排的了，只要再稍微打扮一下，基本上符合那种被有钱大老板包养的花瓶形象。
当然，我这么说只是说她样貌美丽而已，我知道她是个本性不差的蠢女孩。
Emmm，也有可能是我的潜意识希望我往她其实很好的方向去想，我也难以百分百确定。
“包养个毛啊！”
杨盛的嗓门大起来，因为他已经不需要为了帮我保守秘密而小声逼逼了，看样子姚艳为了找出“那个人”已经让很多人知道这件事。
“你没看微博吗？”
“我不用微博。”
除去某些我不想直说的原因，我觉得微博这类APP容易占用我的时间，它会一天到晚不停给我发对我毫无意义的垃圾讯息，让我沉醉在垃圾信息的轰炸当中的同时还觉得很有趣、觉得每看完一条新资讯就像完成了一项任务一样活得满足感，我觉得这样会浪费生命。
那个抖什么也是。
嘛，不认同的话听听就算了，我很多的想法本来就没什么人完全认同和理解的。
总之我想表达的是，微博我早就删了，查看旧友的生活动态我更倾向使用那个女孩很少用的朋友圈。
“那她也有发朋友圈啊！你没看到吗？”
“呃…没留意，发生什么事了吗？”
杨盛看我的眼神变得更加疑惑，这张脸好像在说【你怎么会屏蔽掉她的朋友圈，不可能啊】。不过大概是考虑到我可能会有的心理感受，杨盛没有继续问。
“她发了个爱心筹款，说她父亲得了啥啥啥大病，急需七十万治疗费。”
“啊这……我就没见过那个朋友圈筹款的筹超过五万元。”我这可是大实话，顺便也利用实话来粉饰谎话的真实性，“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偷偷给她打了一百万？”
“是啊。我还以为是你呢，我们高中同学里应该也就只有你干得出来了，又长情又喜欢浪漫，而且我猜你说不定有这个实力……诶诶诶，你别露出这个表情啊，我说这话不是刁难你，如有冒犯不要介意啊！我不小心说错话而已！”
表情？
我的表情怎么了吗？
哦，原来我愣住了，在听到“长情”两个字的时候愣住了。
长情？
可笑，我只是像以前一样一不小心就做了傻事而已，我早就对她无感了，就算有也只有愧疚和羞耻或者其他的负面情绪，绝对称不上“长情”。
我是老狠人了。
我笑了笑，“没没没，别在意。还有你别动作那么大，班里没几个人知道我那桩糗事。要是你敢多嘴，小心我打爆你的头。”
我说的糗事是指和姚艳的往事，虽然我早已不被那事儿束缚，但我依然不想被人知道，不想回想起来。这不仅是为了我的颜面，同时也是保护她免受议论。
“哦哦，贤哥饶命。”
说实话我有点后悔告诉杨盛，因为他这个人口风真的不紧，只是他自己觉得自己守口如瓶而已。
不过看到班里人对我的反应，我想至少没把我很有钱这事爆出去吧，有没有偷偷摸摸的跟别的女生说“我告诉你一件阿贤的秘密，你别告诉别人”就不好说了。
“所以真的不是你给她打的钱？喂，一百万，一百万啊！如果真的是你，你不怕说出来，真的！她肯定会把你当成一辈子的恩人！然后你们的发展会怎样也不用我说了吧？”杨盛还是怀疑着我，“反正你现在也单身不是么，她好像也是，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大好机会。”
杨盛在很久以前说过，我和姚艳并不合适，但他从来没有试图否定或劝说过我，反而一直都是像现在这样，站在我的立场思考问题。
我看得出来，他不希望我被过去的遗憾纠缠，也不希望我这么惨一直单着。
但是……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说得好像一百万是我给的一样。拜托，一百万啊，我干什么不好非要打给她呢？”
“因为！这肯定是你的浪漫计划啊！”
“你拿屁股想一下，我怎么可能知道她的银行卡号？”
杨盛恍然大悟般的后倾一下身子，“也对哦……难道你潜入她家翻过她东西？”
“神经。肯定是她的上司或者什么想包养她的人帮她的啦，关我什么事。”
“好吧。”
我轻而易举的让他踩入了我设下的常理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