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应该挺不错的。”郑程轩想着刚才一起游玩的时候，吉北络还会偶尔和白泽拌拌嘴开开玩笑，想来进展应该很顺利。
然后是一小段沉默。
显然，两人都直接进入正题，但是不知从何说起。
“真的好久没有来这里了。”吉北玥感受着上升的过程，逃离大地的过程似乎与她的回忆牵引在一起，“第一次坐摩天轮还是我们三个一起的吧。”
“之前的每一次都是我们三个人。”郑程轩补充到。
“诶，可惜某人要追求幸福去咯。”吉北玥似乎不满的抱怨到，完全没有自己也在追求幸福的自觉。
“轩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怎么遇见的吗？”
虽然是提问，但是吉北玥完全没有想让郑程轩回答的意思，提问了之后又很快的回答了：“我记得是小班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去幼儿园，因为太紧张所以课间的时候走错了教室，坐在了你的旁边。然后我就哭了，对着你哭着说哥哥不见了，要你把哥哥还回来。”
“我记得你当时都傻了哈哈，然后牵着我回到了我自己的班级。”吉北玥笑着说，又有些羞涩的说：“诶呀，这个时候提过去的黑历史好难为情啊。”
“之后我就特别喜欢找你玩，每个课间都要拉着哥哥去找你，后面就成了好朋友来着。”
“小学的时候你居然搬到我们家的那个小区了，我当时就觉得这一切一定都是命运吧，我们会一辈子都这样三个人一起玩下去。”
“初中的时候一起陪哥哥经历了那件事……”
“高中……”
吉北玥细数着他们一同经历的过去，回忆如涓涓细流轻淌在此时的小空间内，绵密而温柔。
“但是大学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们从同一个幼儿园一直读到同一个高中，哪怕寒暑假也可以随时一起出去玩。”
“但大学之后我们的生活突然就被分割开了，那是我第一次体验到远离你的生活。”
落日的余晖，那样的强烈，郑程轩发现眼前的吉北玥的面部被绯红的日光晕染的模糊了，看不清表情；亦或许是他不愿意去看，不敢去想象少女此时那柔和得让人心碎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可能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珍惜吧，大一这一年我胡思乱想了好多。比如你有没有新的死党啊，有没有找到女朋友啊。”
“然后我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未来，那就是如果我们永远保持在这个现状的话，迟早有一天你会找到生命里更重要的人，然后把曾经属于我的那些可能全部给她。”
“我不想要那样的未来。”
或许是红霞终于铺满了整个世界，或许是摩天轮已经到了最高点，或许是那满溢的情感终于要塞满整个空间，急需一个出口。
“郑程轩。”吉北玥郑重的叫出了这个名字。
“我……”
“对不起。”郑程轩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表白。
宛如晴天霹雳，吉北玥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榨干了，或许按照白泽的计划，现在逼得郑程轩把理由说出来就算达成目的了。但是对于她来说，此时此刻她无疑已经失败了。
“为什么……”吉北玥压抑着声音问到。
“我打算出国留学。”郑程轩解释到，“或许以后也会在那边工作很久，最近才确定下来，还没来得及给你们说一声。”
“为什么……”吉北玥还是重复着这句话。
郑程轩当然知道她在指什么：“你有说过希望在国内多陪陪家人吧，我不想你谈上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异地恋，白白浪费这么多光阴在等待上。”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我就不能陪你一起出去吗。”吉北玥咬着牙，“提前问那种问题，太狡猾了。”
郑程轩没有回答她。
“先让我们都下去好好思考一下再说这个问题吧。”
“在此之前，我们先保持一定的距离吧。”
“或许你有更好的选择才对。”
不知为何，郑程轩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觉得心口撕裂一般的疼。
玥儿也是这样的感受吗。
接着是沉默，长时间的沉没。
游乐园嘈杂的背景音第一次如此的清晰，摩天轮逐渐下沉的体感第一次如此的清晰。
吉北玥在落地后，飞速的逃离了现场。
提前一步等着的白泽和吉北络对视了一眼，知道进展的很不顺利，白泽赶紧追了上去。而吉北络则和郑程轩一起离开了摩天轮。
“发生什么了。”吉北络直接问到。
“我打算出国留学，打算在国外工作。”郑程轩说到，“你知道的，国外的游戏行业的发展更好，我想去长长见识。”
“所以你就拒绝她了？明明你们还有三年的时间可以慢慢考虑。”
“没有……”郑程轩顿了一下，“只是先保持距离一段时间，有些问题或许早点说清楚要好些，长痛不如短痛。”
“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考虑到的。”吉北络难得的讲起大道理，“有时候也应该试着相信她才对。”
“胆小鬼。”
“罚你今天自己回家。”吉北络不痛不痒的给郑程轩的胸口来了一下，往白泽和吉北络跑的方向快步走去。
吉北玥并没有跑多远，在前方路口的拐角处就停了下来。
“小吉……”白泽拍了拍蹲在地上，把整个头都埋在臂弯之中的吉北玥，一时间不知道安慰什么。
吉北玥转过身，抱住了白泽。
“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依靠吗，大坏蛋，臭男人。”吉北玥哽咽的抱怨着。
“连任性的机会都不给我……太狡猾了……”
“明明我已经很乖了……为了不让他心软我都装的这么坚强了……”泪水似乎再也止不住，吉北玥的话都变得支离破碎起来。
“小吉已经很棒了。”白泽抚摸着吉北玥的头，在她的耳边轻声安慰。
涌在漫天世界的红潮缓缓褪去，游乐园的广播里，播放着舒缓又迷幻的爵士。被搅碎的调式，被搅碎和弦，零散的黑白键的交织。人潮还是那样错落，与不停歇的喧闹越来越远。
只有躲在白泽怀里抽泣的吉北玥是静止的。
“再抱一会，就一会。”吉北玥小声的说。
“多久都可以。”白泽温柔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