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梦境开始,伊达尔便对眼前的一切,充满了怀疑。
再次从腰间消失的法杖,告诉着伊达尔已处于梦境。但被压在碎石下的生物与爬满石柱的青苔,又表明了这处矿洞,并不属于亡灵世界的任何一处地域。
在召唤出了持斧骷髅后,伊达尔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在亡灵世界中,伊达尔是无法召唤骷髅的。
因为这份召唤契约,只能让伊达尔将两只骷髅从亡灵世界中召唤出来。如果在亡灵世界,这份契约就只能起到联系的作用。
“你所说的羊骨头,是不是有着一对狭长的羊角,身上还会燃起黑火?”
听着解释自己被困住原因的阿兹,伊达尔愈发感觉,自己在睡梦中进入这个地方,并不是一个巧合。
“那家伙的确有一对又弯又长不似山羊的长角,但,它没有任何的火焰。”
虽然听着伊达尔的解释,阿兹也猜到了眼前的人类或许明白什么。但关于描述的出入,又让有些明朗的问题,再次陷入了迷雾之中。
为了不漏掉任何的可能,虽然感觉伊达尔所说与那羊骨并非一物,阿兹还是确认了一下。
“喂,伊达尔,你所说的那个羊头骨,是什么样的存在?”
伊达尔,愣了神。
阿兹这突然一问,伊达尔一时反而想不出那个燃着黑火的羊头骨,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呃,大概,就是,会燃起黑火,眼眶会闪着什么白光这类的?”
努力回忆了一下那只漂浮在荒地中的羊头骨,伊达尔描述了一下它的特点。
“那它的能力呢,有攻击性吗?或者会召唤怪物?”
摇了摇头,只见过那羊头骨几面的伊达尔,无法回答阿兹的问题。
“没有或者……仅仅只是不知道吗?该死,线索又断了一条。”咬了咬牙,阿兹叹了口气,看向还站在原地的伊达尔,催促了一下,“喂,伊达尔,你别在原地站着了,继续向前走吧,等到我们出了隧道,才算是完全安全。”
又过了一会,伊达尔再次停下了脚步。
对着前方的持斧骷髅呼唤了一声,伊达尔皱了皱眉,抬起左手短柄铁铲,一道洁白的镰刀,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有什么东西吗?”
不知是长期处于紧张的状态,还是已经习惯了伊达尔的一惊一乍,看着亮出镰刀的伊达尔,阿兹并没有压低声音。
“阿兹,你之前说,我们只要走上最多半小时,就可以接近洞口了吧?”
恐镰切入石壁,盯着石壁上被自己划出的开口,伊达尔对着一旁的阿兹,提了一嘴。
“是啊,怎么了?”
阿兹点点头,有些奇怪。
距离他们离开石室,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虽然已经离洞口很近了,但想要完全走出这个矿洞,还要再走一会。
“那为什么……我们走到了现在,还没有看到阳光?”
望向远处依然被昏黄的壁灯照亮的道路,伊达尔皱起了眉。
“噗,我还以为什么呢。”
本以为发现不对的伊达尔,却听到了一道笑声。移过头,看向一旁嘴忍不住咧开嘴的阿兹,伊达尔有些奇怪。
“抱歉抱歉,我差点忘了你们人类似乎是不会这么干的了。咳,这片矿洞经过萨满的勘探,大多数的矿石都处于地下。所以在我与乌达开洞时,就先以三十度的斜角向着下面快速挖掘了。”
摇了摇头,阿兹笑着,为伊达尔解释了为何没有一点阳光的原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那个石室,是有阳光的吧?”
听阿兹的解释,伊达尔与它所在的地点,应该是十几米的地下。可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之前的石室中,似乎不少光芒……
“或许一个凹陷的祭坛,又或者是其他什么的,你觉得在那种情况下,咱还有工夫去看看石室外面长什么样吗?”
听伊达尔一提,阿兹也有些怀疑,不过比起探究那些问题,此时的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赶紧到达地面。
默默点了下头,伊达尔一直举在身前的右手,微微移动了一下。将阿兹与自己距离拉开几米,伊达尔一旁停下的持斧骷髅,指示着它继续前进。
咔。
正当两人一骨想要再次前进时,一声轻响,突然从伊达尔之前划开的石壁前响起。
阿兹,伊达尔,猛地一颤。
一串橘光,从伊达尔身旁擦过,满是橘火的战斧,撞在了那位于石壁的缺口中。
碰!!!
火焰翻起,无数碎石与粉尘,从持斧骷髅的身前炸出。
飘在空中的身体,猛地一晃。阿兹,随着伊达尔右手的挥动,拉回他的身前。看向那被持斧骷髅劈出一块缺口的石壁,伊达尔还未看清那里究竟存在什么,脑袋,已是疼了起来。
飘散的粉尘中,一对白芒,缓缓亮起。
盯向眼前那亮起光芒的东西,持斧骷髅咧了咧嘴。缠入火焰的长斧随着手臂后摆,擦入大地,腿骨,微微曲起,橘色的魂火,在这骷髅的眼中,暴涨了数分。
“嘎……”
手骨挥起,持斧骷髅正欲挥砍,忽觉身形一轻。数道光芒,从它的躯体亮起,未出一秒,那橘色的骨头,便已消失在了粉尘之中。
“喂!伊达尔,你咋了!!”
包裹在阿兹身前的白芒,闪动了几下,它看向一旁伸手捂住额头的伊达尔,感觉到几分不对。
愈发剧烈的痛楚,让伊达尔再也无法控制位于右手的铭文。举在空中的右手,落回身侧。位于手背的白光,闪动了几下,最终,没了踪迹。
随着铭文的黯淡,浮在空中的阿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焦黑的身躯,擦入粗糙的石面,阿兹低喝一声,尖牙,紧咬在了一起。绽开黑皮的手臂,撑入地面,哥布林挣扎着支起身,却见那一旁人类的身体,透明了几分。
“能……跑……吗?”
被眼皮遮盖大半的黑瞳,看向那跌落在地的阿兹。断断续续的声音,随着伊达尔嘴边的抖动,艰难吐出。
“呵,跑,我去哪跑?”
将左腿扭成一团的肉块,向旁移开几分,阿兹向一旁爬了半米,把身体靠在了石壁上。望了眼远处在粉尘中逐渐靠近的身影,它,自嘲地笑了一声。
“喂,伊达尔。”
看了眼身体逐渐虚幻的人类,阿兹抬起的嘴角,逐渐平复。
些许疲惫的声音,传入伊达尔的耳中。
“遗迹森林,在哥布林部族中找到一位带着木头面具的人类,告诉她,六号隧道,绝对不能存。”
阿兹的声音刚落,伊达尔便在数道扭曲中,不见踪迹。
空旷的隧道中,仅剩下生命力被夺取了大半,已活不过半天的阿兹。
扭了扭脖子,将脑袋,贴到石壁。感受着全身从未停下的剧痛,阿兹盯着那近在眼前的白光,冷笑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