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大小姐的身后抓握着大小姐的双手,控制她将砧板上里脊肉的肉筋切掉。
「笨蛋女仆,你靠的太近了。」
大小姐大声叫了出来。
我想想,这里的话她会怎么回应呢?
「不靠近点大小姐能记得住吗?」
我笑着继续握着大小姐的双手控制着刀柄。
「唔……」
大小姐微微低下了头颅,看上去并不是很反感的样子。
我蓦地松了一口气。
「好了,下面要由大小姐自己动手了哦。」
到头来,即使记忆恢复了些许,我依然是无心的存在。
所有的情感都基于推理的基础上,无法与人类共情,这就是我——原本时间应当被定格在十五年前的无名仿生人。
给予我「叶澜」这个名号的人是被我称为「姐姐」的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姐姐,不过从逻辑上进行推理,仿生人是不可能有姐姐的。
但那一刻,我掐住她的脖子的时候,另一股巨大的信息潮涌入了我的脑海。
我的头脑中无意识地回放着下午的片段。
……
昏暗的教室中,仅有着投影机的荧光闪动,我右手掐住了姐姐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一片温热传至掌中,她的身躯并没有怎么挣扎,双手抓着我的右手,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我的瞳孔浮现出一串文字符。
「禁令:仿生人不能对人类造成伤害。」
但文字符的出现并没有阻遏我身体的动作,恰恰相反我右手的力度仍在不断加重。
像是无法控制一般,我的身体被另一股神秘力量驱使着。
基于情态模拟的数据分析,我应该处于一种名叫愤怒的状态。
即使这份愤怒依然是模拟出来的。
如果仍由愤怒驱使,说不定姐姐真的会被我杀死在这,但我看到姐姐痛苦的神情出现后不久,大脑一片胀痛。
明明我刻意提前关闭了痛觉模拟,为什么大脑还是会这般疼痛。
并不是很巨大的记忆从大脑的角落被搬到了台前,但那份记忆中的我不再是我。
是一个少年。
我看着少年从婴儿、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独自行走、进入学校一直在慢慢成长。
在他的身边一直陪伴着一个金发的少女,学语的时候进行逗弄,学步的时候笑着搀扶,回到家后温暖的怀抱……
那个人我认识。
「姐姐……」
我呢喃出了声。
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姐姐滑落到地面后不住地咳嗽,双手撑着地面向后退去,在我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之前,她就已经匆忙地冲出了教室。
我没有追过去,我不知道追过去有什么意义。
脑海中的记忆仍不完全,我依旧不知道从前的我是哪个我。
「叶澜……」
我这么看着记忆中的姐姐称呼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
也就是说是我吗?
曾经失忆的那段时间,姐姐曾跟我说我是由少年变成了少女。
这句话是真的吗?
可我明明是仿生人。
自从看过一遍记忆后我已经认识到了这点。
但我依旧无法探明真相。
同那泡沫一般绚烂的阶梯一样,我依旧无法踏上。
我,无法踏出那一步。
像是有锁链拴住全身,我静静伫立在原地。
直到我听见了大小姐和浠妤同学的声音。
不能让大小姐知道这件事。
我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想法的由来毫无根据。
要怎么做呢?
我的大脑中陷入了宕机。
可以尝试模仿一下我所憧憬的从前。
我这么思考着,将投影机关掉等她们的脚步声消失后转出了教室。
……
「怎么样!怎么样!」
大小姐端着成品兴冲冲地走过来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看了看盘中金黄色被切成几小块的炸猪排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小姐很厉害哦,用了两个小时就到达了和我差不多的水平。」
「嘻嘻,可不要小看本小姐哦。」
大小姐坐到了餐桌上,将盘子放在我们之间。
她伸手拿取了摆在一旁的沙拉,在猪排上勾出一道曲线。
看着大小姐愈发熟练的技法,我脸上的笑意更甚。
「看样子大小姐明天就可以大显身手啊。」
我拿着筷子夹起其中一块放入嘴中。
大小姐有样学样地和我那天一样放了芝士在里面,不过似乎多过了头,入口的芝士味完全盖过了猪肉的口感,但这是小问题。芝士味过后猪肉的口感慢慢显现了出来,这次大小姐把握的时机很好,肉质很是鲜嫩。
「好吃。」
我真心地夸赞道。
「哼哼哼,这是本小姐发展成全能型人才的第一步!」
「大小姐为什么这么想成为全能型人才呢?」
我不禁有些疑惑。
「是啊,哈哈,为什么呢?」
大小姐挠了挠头,笑了出来。
「连自己也不知道吗?」
我叹了口气。
不过,如果后天文化祭也能有这个水平的话,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吃过晚饭后我将盘子洗净,大小姐也早早地上楼去了,因为文化祭过后就是期末考试,她现在也要紧锣密鼓地进行复习。
「还真是辛苦呢。」
我感叹道。
除了睡觉前大小姐会打会游戏外,其它时间大小姐基本上都在刷着试卷。
刷试卷如果有我的大脑那肯定相当轻松,但对大小姐来说应该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所以,为了那么那一串数字有必要这样做吗?
「叮咚~」
正在独自坐在餐桌前的我听到了门铃声,难道是大小姐的父母回来了?
我头脑中思考着走向了大门。
透过猫眼能看到门外空无一人。
看样子是有人在庭院那边按下的门铃。
那样就势必不可能是大小姐的父母了。
那会是谁呢?
我将门推开一小点缝隙。
能看到庭院的门口停着一辆打着前灯的黑色私家车。
在我探出头的瞬间,那辆私家车便启动了引擎,我仅能从其外形中辨认出它是属于大众的一个系列。
应当是认错地方了吧。
我把门关好后转身回去。
正巧碰上从楼上下来的大小姐。
「怎么了吗?」
她现在正穿着纯白色的睡衣,扁平的胸部不可同日而语。
大小姐应该也听到了门铃声。
「好像有人按错了。」
「这样啊,那笨蛋女仆收拾收拾就上来吧,我今天也有些累了。」
大小姐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也是,毕竟帮班级搬了一下午的东西,晚上又跟我做了两小时的料理,刚刚还在刷题,会感觉累也是理所当然。
我确认了一番餐桌已经收拾无误后,也随着大小姐上楼去了。
「一起。」
大小姐瘫倒在床上后拍了拍周遭的被子。
经过这么多天已经熟知了大小姐习性的我自然知道这是大小姐想让我和她一起睡了。
不如说实际上我们每天都睡在一起。
「我可还要先去洗个澡才行。」
我身上现在还满是油污,不能就这么到床上去。
「那你快点哦。」
说着,大小姐就蜷起了身子。
「好,好。」
我一边应答着一边走进了浴室。
从镜面中我能看到胸前那一道无法修复的伤口。
虽然自我修复机能在伤口上用硅胶将它填补,但失却了肉色质感后能隐约的看见我体内的金属骨骼与线路成分。
我,究竟是谁呢?
升腾起的水雾朦胧了我的视线。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出了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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