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第二个画面,便是京斯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间满是人群的小屋子里。
从角落里悄悄的撑起身子,京斯揉了揉微微泛疼的脑袋,侧耳倾听着屋内大人们的议论声——
“白之魔女!毫无疑问,那道白光就是白之魔女降临的手笔!”
“白光?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没有看到?”
“对啊,当时战场中有闪过什么白光吗?”
“我看到了!好像的确有一道白光转瞬即逝的闪过来着?”
白光?
大人们,是在争吵什么,意见似乎还不是很统一……
不解的揉了揉眼睛,京斯试图在理解现在村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
突然,后脑勺一阵剧烈疼痛,如苦水般的记忆开始一股一股的拥入京斯的脑海,令其不得不回想起了当时昏迷前所见证过的事实。
白光,白之魔女,父亲……
三个关键词在口中浮现,京斯回忆起了当时发生了什么。
猛地坐起身,挤入人群中央,京斯像是失了智一样冲到谢顿长老身前大吼道:
“父亲,父亲大人呢!”
被突然闯入人群的少年吸引注意力,大人们纷纷闭上了嘴巴,静静的等待着魔族长老谢顿的答复。
“孩子,你的父亲……赫斯顿,是一位勇敢可敬的战士。”
表情沉痛,谢顿长老一字一句道。
“不,不可能……”
记忆的内容得到肯定,京斯慌乱的抱着脑袋无法冷静。
深呼吸,深呼吸……
就这样因为难以想象现实而傻站在原地发呆,时间不知又过了多久。
再次从悲痛中回过神后,京斯隐约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纤弱的哭声,以及无数魔族的指责和敌意。
回头望去,只见房间一侧被人群围堵住的地方,一名头戴黑兜帽的女孩正瑟瑟发抖的抱头蹲在角落里,而人群中,则时不时就会传来一阵饱含恶意的怒骂声——
“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什么你的母亲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失踪啊!”
“该死啊!当初我就说不能让那个外乡女人嫁到莫尔莱!”
“白发,果然是白之魔女的女儿!恶魔之女!”
京斯记得,那女孩名叫爱丽儿。
父亲休尔曼,是村子里很有名望的药师,父亲以前打猎时受伤了,还经常会去休尔曼叔叔的家里疗伤,两个叔叔总是会聊得很欢,一起感慨人生……总之,爱丽儿的父亲是个温文尔雅,很受村里人欢迎的好叔叔;母亲……
奇怪,名字想不起来了,记忆中的长相也很模糊……但印象中,爱丽儿的母亲是个温柔贤惠的外乡女人,因为和休尔曼叔叔相爱,而嫁到了莫尔莱和休尔曼叔叔同居,并且结婚期间生下了威尔和爱丽儿两个孩子。
这么回忆着女孩的身世,京斯根据人群中的只言片语,隐隐认清了事情的真相。
战场中,白之魔女突然现身…
爱丽儿的母亲,失踪……
爱丽儿的发色,苍白,近乎纯白……
呵呵,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嗓音像是被什么粘稠的事物束缚,京斯的笑声沙哑且绝望,少年整个人就像是坏掉一般边流泪边笑。
“白之魔女,老爸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夺走他的心脏啊!!!”
声嘶力竭的怒吼,京斯幼年期的记忆,至此再度断层。
……
呼哈!
呼哈!
呼哈!
三次大口喘气,何悠猛地从那段记忆断层中脱离。
“总算,结束了。”
将座位对侧,已经因为大脑疲惫,而陷入沉睡的魔族青年盖好被子,何悠一脸头疼的按了按眉角。
通过刚刚短暂的半小时对话催眠,何悠深刻的意识到了一点:窥视记忆,是个技术含量极高的活!
不仅对操作者双方都是极大的精神负担,而且,窥探到的记忆会异常具备代入感!
好几次,何悠都开始认为自己就是年幼的京斯,对“我”的定义产生了严重的偏差。
这技能不能常用,就算对方愿意道出自己的过去,也会承担十分严重的精神错乱风险。
总结了第一次使用“记忆窥视”的经验,何悠给自己倒了杯茶,扶着额头大口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大脑思维冷静下来。
“系统,汇报一下爱丽儿的身世任务进度条。”
「叮!支环任务“爱丽儿&白之魔女”,第一环内容进度60%——真相就在眼前,宿主再接再厉哟~」
不错了,看来京斯的记忆是真实的。
得到系统的确认后,何悠虽然放心的松了口气,但同时也再度因为事情的曲折而感到头疼起来。
想不到,白之魔女竟然真的曾在莫尔莱出现过……并且,还莫名其妙的,毫无缘由的杀掉了京斯的父亲……
至于爱丽儿的话,在那段过去中,应该是全程不知情的受害者。
那么问题的关键,就是爱丽儿那在关键时刻失踪,可疑度最大的母亲身上了……
“啧,头还在隐隐作痛,「记忆窥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算了,改天再抽空问问威尔和爱丽儿详情,今天就到这里吧。”
站起身活动了一圈肩膀,何悠打算先出门换换脑袋。
像这样一直一个人呆在小黑屋里,何悠觉得自己迟早会因为,总是回想起那段‘白之魔女降临时’的纯白战场记忆而魔怔掉。
嗯?
刚推开房间的大门,一个纯白长发,身着可爱女仆裙的女孩便猛地撞进了何悠的怀里。
“!!”
低头向怀中望去,何悠不禁微微瞪大了双眼,因为女孩那太过标志性的白发,他几乎是本能的回忆起了京斯记忆中的悲痛感。
虽然那段过去不是自己的,死掉的父亲亦和自己素不相识,但在窥视了那段记忆后,何悠现在就是发自内心的对爱丽儿的白发感到恐惧。
连忙后退两步和女孩拉开距离,何悠一只手扶着右眼,勉强用随和的语气开口道:
“爱丽儿啊,以后不要随便在过道走廊奔跑哦?”
“对,对不起,爱丽儿知道了…”
像是看出了何悠的身体不适,爱丽儿收敛了许多刚刚的激动,低头背着双手一副知错会改,等候吩咐的乖巧懂事模样。
“嗯,也别太在意,我没生气……对了,你刚刚这么激动的跑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嗯嗯!”
被问到了十分在意的事情,女孩一扫之前的失落,重新换上一副纯真无邪的笑颜,喜悦激动的张开双手汇报道:
“悠木大人,诺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