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
赛汀掀开珠帘,探进了头,虽然以她的身高来说这是完全没必要的事情。
“怎么了姑母?”
“跟我出去看看。”
“好……还是不了吧。”
风雪鼓了鼓腮帮,抱着脚丫倒在了一旁的花枕头上斜着眼打量着状态比前几日好上许多的赛汀,虽然她很想出去玩,但前几天碧姬的毒打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难以抹除,最后还警告自己不许再出家门一步,原本直接离开去找乔达的计划都泡汤了哪里还敢和赛汀出去玩?
“因为碧姬?不碍事,跟上,我不喜欢把话说两边。”说完,赛汀警告的看了她眼转身出去了。
听着木门的吱呀声风雪陷入的为难的处境,要是出去会挨揍,可不出去呢?搞不好当场就被赛汀揍一顿。
一番犹豫后,连福儿那里都没嘱咐句风雪便跟着赛汀出门了。
……
“姑母,我们要出城吗?”
赛汀没有回答,丧气满满地小脸上竟有股淡淡的羞赧,越是离紧闭的城门近她脸上的表情就越复杂,直到到了城门外,她脸上又恢复成了那副以前常有的冰冷,随手折了只牵牛花挂在了耳朵上后微微弯腰装出了一副可怜的模样。
“侄女,和我去下面的镇子看看。”
“不去。”
“去嘛?”
风雪依旧摇头,哭丧着脸嘟囔道:“母亲都不让我出家门,要是真的私自出城肯定会打死我的。”
“真的不去?”
赛汀摘下了耳朵上的牵牛花丢在地面,浅色的眸子满是威胁意味的看着风雪:“听伊利亚德说你喜欢可爱的年轻孩子,看样子也不是,要说可爱谁比的上我?”
“去不去,不去现在老子就揍你,你是不是想试试你妈和我谁打的疼?”
“去去去去……”
风雪连忙改口,回头看了眼城门前的守卫蔫蔫的看向了赛汀:“可是下面的镇子有什么好看的嘛?什么都没有,好吃的也少,你有朋友在那里吗?”
“别多问,跟着我就是。”
“要是母亲要训我,姑母可要拦着呐?”
“你在和我讲条件吗?”
赛汀揪了下风雪耳朵,笑道:“碧姬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她要是因为这点小事训你也就不会待在府里受气了,再说你不是一直讨厌我么?这次出去我就不回来了。”
“我哪里讨厌姑母?”
“真的不讨厌?”赛汀打趣的直视着那双红眸,红眸的主人愣了愣才忙的点了点小脑袋。
“我最喜欢姑母了。”
“这句话说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按住那个想要凑上来的小脑袋,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却是满足了,语气好了许多:“下去了想吃些什么尽管吃就是,我忙完就去找你。”
风雪咧嘴一笑,把碧姬的话不知忘到了哪里,屁颠的就跟着赛汀越过城外森林里的结界到了下方。
……
这座镇子距今已有大概三千年的历史,虽然与悬浮之陆仅有相邻这一层关系,但镇上的居民总爱在无云的夜爬上房顶用追寻的视线打量着那座空中堡垒,如果有了家室他们便要给镇上贴金了,张口便是小镇的先祖创立了悬浮之镇,上面的龙族和自家祖先有什么过命交情等等的话,大人间彼此视作玩笑,那些淘气的孩子却要认真,进了学堂总会讨论这些内容直到到了不再相信童话的年纪。
“姑母,你要找谁呐?”
进了镇子后风雪不知看见了多少云顶镇的牌子,她总觉得这座镇子抛去这个还算响亮的名头就什么都不剩了,或是自己一直再被赛汀领着绕圈子,总之憨憨龙的耐心被耗光了。
“拿着这些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有事,走的时候叫你。”
“唔,那可要早点呐。”
“应该吧。”赛汀叹了口气,轻轻按了按那头红发转身便走了。
“奇奇怪怪的。”
风雪吸了吸鼻子,心里的担心随着手里捧着的沉甸甸的钱袋少了许多。
赛汀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转角处,风雪则捧着那袋钱不知去哪里,街上不似悬浮之陆上那般到处都是小贩,虽然店铺不少可大多都是卖些装备武器的,她要这些也没有用找了阶无人的台阶愣了会儿又怕碰到抓小孩的,一番犹豫后打算去找赛汀。
神识散出,不大的云顶镇便以透视地图的形式浮现在了风雪脑海里,顺着地图上标记的位置她在镇上唯一的咖啡店对面找到了赛汀身影,她想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在一棵比她不知大多少倍的柳树后边坐着,一双浅色眸子如水般柔和的透过咖啡店的大窗户注视着里面。
那是一个紫发女孩,一双好看的眸子没了神采似乎是失了明,她正凭手上的感官擦着一套在阳光下反射着水光的玻璃杯,忽的,一个小玻璃杯脱手滚到了桌角边缘,远在街对面的赛汀脸上的表情比女孩还要着急,就差跑进咖啡店里帮女孩捡起玻璃杯了,但她终是不能上去……
“小紫龙,这么不小心呐?”
兰喏从咖啡店里面的位置出来了,抓住那只不安探索的小手后放到了自己胸口,甜甜的说道:“都说让你在家里歇着嘛,干嘛非要出来干活,打碎杯子还要赔钱呢!”
“对不起……”
“干嘛道歉,真是的。”兰喏在玻璃杯旁轻轻一弹,它便滚到了赛普拉另只扶着长桌的手前。
“吾还想保护你一生,现在反倒是连累你了,这样的我……”
“这样的你我才喜欢呢,赶紧擦吧,我还要去端盘子呢。”
赛普拉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耳朵歪到了最后传来兰喏声音的黑暗处,努了努嘴却是什么都没说。
“还有什么事吗小紫龙?”
“啊!”赛普拉拍了拍胸口,娇嗔道:“吾还以为你走了,吓吾一跳。”
“那是有什么事嘛?”
“就是那个,那个……”
“哪个,哪个?”兰喏拄着前台微微弯腰,满是笑意的看着那张逐渐染上红晕的小脸。
“非叫吾亲口说出来,真是的……”赛普拉咬了咬下唇,支支吾吾的继续说道:“不是说要举办婚礼嘛,具体是什么时候,昨夜你睡得早吾就没问。”
“婚礼?”兰喏装起了傻,脸贴到了赛普拉脸前对她脸上哈了口热气:“什么婚礼呐,有人要结婚了吗?”
“你,你……哼!”赛普拉垂下了头不再说话,发泄似的进行起了未完成的工作。
“好啦,小老婆别生气了,我已经都商量好了哦,后天就行了。”
“这么赶呀?”
“我是孤儿,又请不到什么朋友。”
“抱歉……”赛普拉咬着下唇,心里仿佛有团火似的烧的难受。
“有什么嘛?”兰喏语气依旧平淡,伸手捏了下近在咫尺的脸蛋:“你现在不也是孤儿啦,到时候请一下禄卡先生……”
说到这兰喏又有些为难了,捏了捏下巴失落的说道:“不过他可是个大忙人呢,很可能到时候就我们两个吧。”
“他是好人……”赛普拉像是感应到了兰喏的心情变化,同样有些失落:“不如试着叫下雪风那丫头?”
“她现在肯定和乔达哥腻歪呢,找到她回来都要好久。”
赛普拉沉默了,兰喏踮起脚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下:“那我继续去工作啦,有人欺负你可要叫我,看我不揍死他!”
看着再次分开的两人赛汀的眼神只剩身为人母的宠溺了,虽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那丫头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人恐怕就是自己了。赛汀从未怀疑过自己,也绝不怀疑,但刚才那张脸上的笑容又是与自己相处时从未出现的,她只想着保护自己唯一的女儿,却不知这种保护铸成了一座碉堡,当碉堡铸成,里面的丫头再要出来拼个头破血流似乎是必定的结局。
想通这一切的赛汀有了些释然,能读唇语的她却不想失去参加女儿婚礼的机会,可要让她厚着脸皮去说却是不可能。
“唉……”
“要久吗姑五?”风雪鼓囊的嘴里传出模糊不清的音节,手里捧着的大袋热食还喷腾着热气,那袋钱币则被她挂在了腰间。
“什么时候来的?”赛汀满脸难堪的看着自己这位傻不拉几的侄女。
风雪大嚼几口把食物咽进了肚子里,把买来的食物朝赛汀挪去:“就在姑母看着姐姐发呆的时候呐。”
“那走吧。”赛汀松了口气,刚转身却又听风雪说:“可是你干嘛唉声叹气的呀?父亲说你救了她们两个命呢,直接上去把话说明白不就好了嘛,而且姐姐要结婚了欸。”
“要是有你说的这么简单,我何苦在这里干看着?”
“哦!原来姑母是担心姐姐才拉着我来这呀。”风雪装起了糊涂,向前倾了下身子笑道:“原来姑母也是担心姐姐呢,那之前那么凶干嘛?还特地拉着我怕被姐姐发现,这样的话被发现也能说是我想来吧?”
“你再说什么!?”赛汀被风雪一连串的话说的着了急,伸手就要打她头:“你再敢胡说,就等着吧!”
在参与她人的感情时往往是那些平日里对感情木讷的家伙说的话最多,正比如风雪,在乔达身边时她脑子里总是昏昏沉沉的,可现在却莫名的灵动了起来,当下侧过头躲过赛汀的手,满是不舍丢过没吃几口的美食小手一挥屏蔽了天地加与自己的不老祝福,抱起赛汀扛到肩膀上就朝咖啡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