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古的相框、古典建筑的照片、墙壁上朴实无华的艺术挂件、以及那仅供摆设的红木书架和上面那几本符合自然摆放美感的书籍。
美,挺美的,这种淡雅舒适的地方我第一感觉并不讨厌。
只是,用在相亲上似乎有点浪费。
“我已经毕业两年了,今年24,在做前台。”
“我喜欢追星、看剧、逛街,还有…没有了哈哈~”
“我的性格…其实我平时应该是看起来比较内敛的。”
“好了,就这么多吧。啊?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妈你——我…也挺喜欢你这样的…看起来比较成熟稳重的…”
女孩勉强还算好看,但说实话我不喜欢相亲这种太刻意、不浪漫的相遇,一点feel都没有。
我向往的恋爱是那种命中注定的、在某一特殊场合相遇并一见钟情的;
或者是细水长流,回过头来才发现那人一直陪伴着自己的;
也可以是含情脉脉、蜻蜓点水、犹抱琵琶半遮面那样含蓄的,比如十多年前QQ刚兴起的时候,会有单纯的女孩每天提心吊胆的闯入某个男孩的QQ空间,在给花浇完水之后还要立马删除来访记录。
总之,我向往的恋爱绝不是相亲。
这次和往常一样都是被家人逼着来,说什么女方的家长很想见见我,所以我才抱着做善事的心态赴约。我知道对于嫁女心切的长辈来说,我的赴约就是他们最大的救赎和希望。
可由于我听腻了千篇一律的自我介绍,所以在相亲之余,我用眼角的余光窥看这个陌生的环境,像往常一样观察着这个世界。
有的人是装装样子的气氛组;
有的人沉浸在手机垃圾信息的轰炸中乐此不疲;
有的人则是正在交流什么粗鄙之语或司空见惯的怨天尤人;
有几个打扮时髦漂亮的女孩正议论着某个男孩既不会穿搭也不会说话;
当然,还有两个富婆比试着谁的脑淤血更严重:
“我儿子这次可终于找到个好女人了,勤俭节约又有安全意识,开房非得用两万块钱的套套才放心!”
“哎哟这么好呀,我家女儿就不乖了,为了追星,特意花了三万块钱找人用穿山甲的皮做成一个篮球送给蔡老师,球里面打的气还是珠穆朗玛峰上的新鲜空气!”
“哎呀不错了!送东西要送最贵最难得的才有心意啊!不然像我侄女的男朋友,送的首饰和衣服从来单件不超过五万,有什么鬼用?”
“靠!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华而不实!我妈现在镶的一排钻石牙起码能吃饭。”
观察这魔幻一般的现实可比相亲有趣多了。
想到拜金型脑瘫患者喜欢高消费体验,我好像嗅到了商机,如果我开新公司上市一种一卷几千块钱的厕纸,再额外说是圣诞节限量,是不是也会有傻子前赴后继的抢购呢?
想到他们拍我的昂贵厕纸发朋友圈,然后炫耀说这是名牌厕纸很贵的,接着那些狐朋狗友非但没有吐槽他脑残反而还嫉妒得气急败坏然后把自家的厕纸吃掉,想到这里,我对这个扭曲病态的社会感到滑稽可笑。
我不禁扬起了贪玩的嘴角,于是打了通电话给我的秘书,叫她帮我想一下运营方案,因为我现在忙着暗杀渣男,实在忙不过来。
“你是傻·逼吗!!”
挂断,嘟…嘟…嘟…
好吧,我承认我打这通电话只是为了让她知道我就算在相亲的时候也想念着她,以此让她既感到放心也感到恶心,好玩~
“阿贤,阿贤,你在听吗?”
坐在我桌对面的母女两人向我抛以疑惑的视线,尤其是母亲,那个眼神就像是在害怕我对她的女儿心不在焉。
我差点没忘记我正在相亲。
不用怕,不用怕,因为我的确心不在焉。
“在听,当然在听,刚刚那是骚扰电话而已。”我摆出端庄的微笑,优雅的收起手机。
“啊?不是你打出去的吗?”
这个嘛……
“不不不,我打什么骚扰电话,我打的都是宠爱电话。”
“宠爱电话?”
“呃,我的意思是那些负责做电销工作的人都不容易,一天要打上百个骚扰电话,经常被秒挂甚至被骂,都不容易的。所以一般接到骚扰电话我都会认真听听对方说什么。有时候也要假装出是我打过去的样子,这样别人就缓解一下工作压力嘛。”强行忽悠过去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阿贤你还真是贴心呢!对陌生人都这么关心,以后对老婆肯定也很好啦!”阿姨这么说着又蹭了蹭旁边的女孩,给她使了个眼色,那女孩马上就羞着微微笑。
“当然。”
我总是在观察这个世界,所以我很会模仿和伪装,千人千面、随机应变对我来说是拿手好戏。
而且又由于我的脸长得就成熟端正又稳重,所以就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从来不会露出破绽,尤其是在面对长辈的时候,因为长辈往往喜欢我这样的男人——靠谱的成年男性。
“哎呀阿贤,你真是长得又帅又书生意气,这个社会像你这样的男人不多了!”
和以往的每次相亲一样,女方的家长都非常喜欢我,而当事人则因人而异。
我也习惯了,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是这样,比我年纪大的姐姐阿姨大妈总会说我帅,但同龄的漂亮女生却从来不会这样说我。
我怀疑我长了一副上一代人的帅脸,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兼容了。
“嗯,还好,现在很多男人不是粗犷开放过头就是畏畏缩缩没有自信,我身边也很多认识的人是这样的。”
我这么说不是自吹,是为了避免过度谦虚和尬吹循环。
所谓的尬吹循环就是她不断的夸赞我然后我不断的否定,这样显得不男人、不坦诚,给那个女孩的感觉也会太斯文古板,偶尔皮一下也是要的。
不过我终究对相亲不感兴趣,赴约相亲都只是为了做善事和看猴戏而已。
“那阿贤,其实你条件真不错呀!又是广市本地人!长得又帅,又有稳定工作,居然还没结婚!而且才26岁!”
稳定工作?
算了,她喜欢这样认为就好,我也不喜欢太张扬,否则本来就没有真情实感的相亲又会被拜金主义污染。
因此我总是以身作则,总会把自己的经济条件说成平均水平,还要带上五六十块钱的有线耳机,生怕别人怀疑我有钱。
“那你有几栋房、几辆车呀?”
来了,不问有没有,直接问有多少,现在的长辈是觉得这样问能缓解男方的尴尬吗?
沉默片刻后,我优雅的笑了笑,谎称了一个朴实无华但也已经是大部分人都达不到的答案:
“一栋房,没有车。”其实也有车,不过那台已经是送给我秘书的了,用来载我。
果不其然,阿姨的表情变得像被医生告知了癌症晚期一样僵硬。